从未有尘埃落定

清晨的阳辉轻透过玻璃的躯体洒入略显昏暗的室内，借着空中的粉尘描摹出光的轨迹。

已经落灰的电视屏幕正亮着朦胧的影像，播放出的声音也带上嘈杂，上面的主持人正字字句句地报道着今日的新闻：

“昨日午夜，接居民报案，警方于郊区发现一具无名尸体。其全身粉碎性骨折，无法识别其身份……”

门被轻叩出声，伴着“吱呀”的声响缓缓打开。房间之中唯一干净得格格不入的沙发上蒙着的毯子动了动，印出一个人的轮廓。

“灵岚，怎么又在这里过夜？”

流云端着一杯散发着淡香的浓茶走近，随手将其搁置在蒙尘的办公桌。躺在沙发上的莫灵岚三两下起身把毯子叠好放在沙发的一角，轻笑着伸了个懒腰。

“昨晚来不及回家，就凑合睡了。你不也经常在资料室过夜吗，云？黑眼圈可是重了不少哦。”

刚刚擦干净一张椅子的流云将其搬到沙发旁坐下，回身端起杯子浅抿，吐出一口浊气。

“在待客室睡比这里舒服些，至少那里我有定期打扫。”她这般回答，目光从褐色的茶水挪到莫灵岚身上。“回来查四年前的资料？”

莫灵岚拿起昨晚已经擦试过的遥控器将外放着嘈杂播报声的电视关闭，敛下眼睫。“嗯，昨晚看你不在，我就自己去翻了档案。”

忽然的沉吟，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是要去调查吗？”待到杯中的茶水见底，流云再度将杯子搁置于已经被扫去部分尘灰的桌面，起身将手搭在莫灵岚的肩上，等待着回音。

“四年前的那件事从未落定，你我都是知道的。”莫灵岚拍了拍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抬眸望向她。“哪怕只是须臾的光亮，都值得去追寻，对吗？”

——坚定，清亮，不染尘埃。

流云似乎能透过她的眼看到很多很多东西。有时光冲刷不去的最初，有深埋心底的思念，有每一个曾经并肩的身影……

她笑了，却红了眼眶。

“你说的对，灵岚。”流云颔首着坐到她的身旁，“而有些东西，也是不应该蒙上尘埃的。”

自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莫灵岚不禁低眉，赞同地喃喃着。“总会回来的。大家都会，无论什么时候回来。”

片刻的宁静，一切思绪都被慢慢理清，复杂的情绪渐渐排空。大脑清明的瞬间，流云转头正欲询问莫灵岚的计划，谁知对方先一步开口：

“虽然你不经常出外勤，但这次一起，怎么样？”邀请的手递在眼前，窗外灿烂的阳光铺洒而入，温暖和煦。

“好。”不假思索的应答，手在下一瞬就紧紧地握上，共同沐浴于晨晖之中。

——即使一切从未有尘埃落定，即使重要之物仍然还是蒙着阴霾……

没关系的，至少我们能够再次携手，至少我们能够再度并肩。

“有计划了吗？先从那具无名尸体查起？”

“嗯哼。按照警方的调查速度，或许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只能去拜托老熟人帮我们牵线搭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