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车祸

“六年前，我也才刚刚十岁！我还刚刚学会享受这个世界，那天我从舞蹈室回家，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呆呆的看着那个灯从红灯将要变成绿灯灯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迈腿走就有一辆车装到了我，旁边的警示牌都被撞弯了，我怕极了，身上很痛，很快就没了意识。”崔少少声音小得听不清，她装作镇定，但她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六年了！那场车祸依旧刻骨铭心，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委屈和害怕！

　　“当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医院里了，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腿上肚子上都缠满了绷带！我妈就牵着我的手，她说那天司机酒驾差点要了我的命，她说我的腿伤永远无法恢复，再也没办法跳舞了，她说我的声带受损，可能会变成哑巴，她还说我脸上的那几条伤口太深，一定会留疤。你知道吗？我听了那话直接昏了过去，我想下床去给那个司机一巴掌，问问她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喝酒了还要开车，为什么要撞到我！我的世界就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块很大的布，我怎么想去掀起它，都找不到开头在那里！”崔少少颤抖得更加严重，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划过那几条伤疤的时候还滞留了一会，因为那块皮肤，很粗糙。

　　“在病床上，你有想过要怎么过以后的生活吗？”苏玖只好开口打断她，她现在的情绪失控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疯掉，现在她能做到的只有给她一条绳子，让她顺着它往下思考。

　　“有啊，我在想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我想自己拔掉呼吸管，但是被妈妈阻止了，我只好在没人的时候干这种事，但每次都会被人拦下，第一次是被妈妈，第二次是被外婆，第三次是被特护姐姐，再后来，我就放弃了这样的方法。”她慢慢的说，仿佛再也忍受这种生活。

　　“你还好吗？”苏玖看着催少少慢慢的蹲下，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担忧。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崔少少这样。“如果你没办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可以下次再说。因为我希望你在向我讲述这件事时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痛苦。只是抱着一种对朋友倾诉的心态来，而不是用一种豁出去了的心态来。”苏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想要让她舒服一点，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柔。

　　“没关系。你之前倒是说的也挺对的。这种事情。对别人说出来可能是一种伤害，但对朋友说出来。这可能就是一种释怀吧。”崔少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的声音已经颤抖的连不成一句，但她依然想要让苏玖知道，她的心里有她，她想要和她分享她的故事。不是她以前说的那样，她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经历。“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敢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我想离开，我知道，即便是我说了他们依旧会阻止我，我知道。即便是我真的想要离开他们也不会成全我。甚至在我离开之后，他们还会自责，会难过，会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我的不对劲。我不想让他们生气，也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我只能自己静悄悄的自己安慰自己，让自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崔少少轻轻的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所有的家人都围着他转。都怕他一夜之间没了呼吸，去了另一个地方。

　　“记得以前妈妈在干的事，就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用手触碰我的胳膊，她想知道我的身体是不是冷的。然后再把手指放在我的鼻子下方，她想知道我还有没有呼吸，他真的很害怕我的离开，她怕失去我。”说到这里，催上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最纯真的笑。“但是后来我的病好了，出院了，虽然腿上的伤，依旧很明显，但我可以自己走路去到我自己想去的地方，我还可以跑步，还可以运动，还可以骑自行车，但是我再也没办法站上舞台了，就像曾今医生所说的，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坚持我的梦想了。我的声带也被修复了，我可以发出声音，但是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难听。他变得很细很尖，虽然有的人说很好听，但我的朋友们老是说我在装。再后来就是脸上的伤，全部都如医生所说。她们成功的留下了伤疤，在我的脸上形成了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我每次看到我的脸都会想起那天晚上那辆车货还撞到我的身上，让我痛不欲生。”很快，崔少少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

　　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在乎。但是苏玖在她的脸上看出了那段记忆对她的伤害，她想要忘了她，却忘不掉，她想要慢慢的去抛开。但是那段记忆一直黏在她的身上。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到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的病好了，即便是有一点点的瑕疵，但是死里逃生的我依旧会很开心我捡回来了一条命。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小瑕疵对我有多大的伤害，就是因为它们我被同学们嘲笑。他们都笑我丑八怪，说我脸上的疤是不是因为前世做了很大的恶才留下的，他们还说我就是罪有应得。我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我们那么要好，他们还经常说我长得好看。就因为我出了一场车祸，就应该受他们的白眼和冷落，还有排斥。”崔少少仔细的回想，她想让苏玖听懂，然后去深入。他能明白苏酒的良苦用心。她当然也知道经历过同样伤害的苏玖听到这些事情会为她打抱不平，甚至会很伤心，但既然苏玖想用自己的方法引导自己去忘掉这么多的痛苦。那好了，就依她去吧。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能感受到的是他们身上的恶意，他们从未经历过这一切，他们只会嘲笑。他们未曾参与，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作为旁观者站在身边，说着一句又一句。让当局者难受的话。”苏玖看着异常难受的崔少少。她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崔少少终于肯放下自己的顾虑与自己交谈，难过的是即便这样，崔少少依旧很难受，她打心底里抗拒，再次回忆那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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