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絮其外

玫贵人骤然丧子，不只合宫惊讶，连太后亦颇为震动，连声摇头说着无福。宫中人心浮动，嘉贵人亦在背后私语，玫贵人是骄奢享福太过，才折了孩子的阳寿。慧贵妃尚在孕中，听了倒是替玫贵人手抄了数十卷《往生咒》送到安华殿烧了。流言如沸，幸而如皇后所言，永和宫不许外人出入，玫贵人才免了惊扰，可以安心休养。但玫贵人伤心如斯，皇帝却也再未踏足永和宫一步探望安慰。太后倒是招了皇帝问起玫贵人死胎之事是否要查，也提起了几个可疑人选，就差没直接报慧贵妃的名字。皇帝想着玫贵人身孕有太医悉心照料，无任何错漏之处，慧贵妃有孕后懂事得很，从不给他添麻烦，又念起玫贵人悲痛之下抓伤了皇后的手，皇后仁心没有声张，若是他不细细问便打算一直瞒着，愈发觉得这玫贵人不见也罢，便婉拒了彻查之事。

这日琅嬅来咸福宫看望慧贵妃，慧贵妃有孕已有八月，瞧着临盆也是眼下的事，身子重了便愈发不爱走动，见得琅嬅来了也没动静:

高晞月（慧贵妃）“姐姐，臣妾现在什么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臣妾便不起来了。”

琅嬅来到她床榻边抬手“恶狠狠”的点了点她的额:

富察琅嬅（皇后）“你呀，就知道一昧的躲懒，一点都不心疼本宫忙里忙外的，还要抽空记挂着你。”

她一抬手，那手上裹着的纱布便冒了出来，看得晞月一惊，连忙由茉心扶着坐了起来:

高晞月（慧贵妃）“姐姐，你手上怎么了？”

当着晞月的面，琅嬅本没打算多隐瞒，可想着她有身孕不宜思虑，刚想开口，身边的莲心已经道:

莲心“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娘那晚奉皇上的命去看望玫贵人，玫贵人失了孩子悲伤过度，娘娘安慰她的时候不小心被指甲刮到了。”

琅嬅轻声喊:

富察琅嬅（皇后）“莲心！”

莲心“娘娘赎罪。”

晞月闻言一嗤:

高晞月（慧贵妃）“姐姐就别替她隐瞒了，自己就算再悲伤也不能牵连了他人，难不成皇上去了，她也要把皇上的手给抓伤吗？她失了孩子，我还念着她孩子可怜抄了往生咒送去，现在看来真是枉费一片心意，抄得我眼睛都痛了。”

琅嬅无奈的笑:

富察琅嬅（皇后）“你就当是给自己的孩子积福又有何不可，不过你月份大了，也无需如此劳心费神。本宫也是怕你多思才想瞒着的。”

高晞月（慧贵妃）“玫贵人那件事也把臣妾惊着了，都说她一个乐伎无福生下贵子，可有没有福气原也不是身份高低可以评判的。臣妾一开始本也没贪图贵子不贵子的，可玫贵人的孩子没了，臣妾紧随其后，虽有点难以启齿，但确实是想着若是个公主，没了贵子的名头压着，臣妾或许能把她保护得更好。”

富察琅嬅（皇后）“晞月……”

晞月说着，面上也哀婉了起来:

高晞月（慧贵妃）“姐姐，臣妾这个贵妃看着是得宠，可其实我是知道的，和镜花水月没什么分别。在选秀的时候，皇上压根没看上我，是先帝指了我去当格格，才能入了王府。从格格到侧福晋再到贵妃，我无子无女，仰仗的全是我阿玛的功劳。皇上也知道，我父亲最看重我这个女儿。只有把我哄好了，给我无数女子仰望的地位，才能换得父亲的忠心耿耿。抬旗，贵妃，娇纵。如此种种，皆是因为我有利用的价值。若是没有阿玛，我这个包衣出身的，和玫贵人也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