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心

且说莲心得了琅嬅假期正在长街上走着，念着快要下雨了步伐便快了些，又低着头差点和人撞上，抬头一看正是李玉:

李玉“莲心姑娘？”

莲心“李公公？”

莲心也是一惊，忆起自己脸上还有泪痕，忙不迭的抬手去擦:

莲心“你怎么在这里？”

李玉“皇上命奴才给皇后娘娘送新进贡的缎子，你脸上怎么了？”

莲心摇头:

莲心“没什么，反正我也是要回长春宫的，你便把料子给我吧。”

李玉微一迟疑让身后太监把料子给了莲心，想一想又让他们退下，小声道:

李玉“我虽不知晓你遇到了什么，但这个样子总归是不好的。”

说着便取出一方折叠整齐的方帕:

李玉“这个给你，擦擦吧。宫里人多，有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糟心事，你能不在意的就别去在意，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莲心接过帕子点了点头:

莲心“谢公公安慰，我也想通了，只是眼泪没来得及擦而已。这个帕子，等我洗干净了就还给你。”

她停一停，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莲心“只是我也二十好几了，虽然那人说的难听，但这个婚事，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呢……”

李玉没听清她说什么:

李玉“啊？莲心姑娘你说什么？”

莲心也只是自言自语，回过神发觉自己竟然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谈起自己的婚事不禁有些害臊:

莲心“没什么，我把缎子送回去了，李公公你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说着就扭头一阵风似的跑远了，让李玉好一阵不知所措:

李玉“这是怎么了？”

他身后的小太监却看出了几分端倪:“

太监“李公公，您不懂，人家姑娘是害羞了呢！”

李玉“可我刚刚没说什么啊？”

太监“害，您刚刚说的已经很戳人家心思了。您又一表人才，莲心姑娘这个反应也正常。”

一表人才？他？算了吧，要真是那般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惢心的面容，李玉赶忙摇头:

李玉“去去去，我这相貌平平的有什么值得说的。走了，回养心殿去，这雨马上就要下来了。”

莲心回到长春宫只把缎子送到落凝手里，说了一句这是皇上命李公公给皇后娘娘的就又提着宫装跑不见了，搞得琅嬅摸不着头脑:

富察琅嬅（皇后）“这是怎么了？刚刚还被阿箬气的哭，怎么现在脸又红的跟个苹果一样？”

落凝笑嘻嘻的摸着料子:

落凝“可能是遇上什么特别的人吧。”

琅嬅微微一愣，便也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含了一缕笑意点了点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长春宫悠闲自在，延禧宫却是兵荒马乱。在螽斯门下跪着受罚的阿箬终于浑身是雨的被送了回来。如懿连忙让几个小宫女扶她进了自己的房中，命宫女烧好了热水进来，七手八脚将她湿透的衣服剥除了，整个人挪进浴桶里去泡着。如懿自己则端了一碗姜汤舀起一勺送到阿箬嘴边:

如懿（娴妃）“喝点姜汤。”

阿箬好容易才缓过来，慢慢把姜汤喝了，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水是泪，只在那里一个劲的抖。

如懿（娴妃）“跪在那六个时辰，也是难受了。好了别哭了，太医一会就来了，再喝一口。”

等太医看完留了药出去，娴妃看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那里的阿箬，由惢心扶了来到她身边:

如懿（娴妃）“把裤腿卷上去。”

阿箬卷好裤腿，露出又青又紫的膝盖，最严重的地方硌破了皮肉，沁出鲜红的血丝。如懿微松一口气，替她敷上药粉。阿箬止不住呜咽起来:

阿箬“主儿，奴婢好委屈！”

如懿慢慢在伤口上撒着药粉，淡淡道:

如懿（娴妃）“委屈什么？”

阿箬哭道:

阿箬“慧贵妃这么折磨奴婢，就是为了羞辱主儿。奴婢受委屈不要紧，可是主儿……”

如懿却打断她:

如懿（娴妃）“你受委屈当然不要紧，因为你是自作自受。”

阿箬怔了片刻，似乎是不可置信般:

阿箬“皇后从来不向着主儿，奴婢是为了替主儿出气才奚落莲心的……”

心口像有一团野火燎原，如懿沉着脸呵斥道:

如懿（娴妃）“替我出气？还是替我挖个坑跳下去？皇后娘娘不向着我？不向着我能为了我惩戒宫人，不向着我能让我管着内务府？你不过就是看那日我在你面前提起莲心心里不痛快，又因着贵妃说了你的阿玛才在这时泼她的脏水。我再三告诫过你这是后宫，一句话说不好就会被活活打死。你有几条舌头，去填你自己的命？”

阿箬战战兢兢地看着如懿，哀泣道:

阿箬“奴婢就算有不是，也是对主儿一片忠心呀！主儿当时不为我求情就罢了，现在还责怪我……”

惢心实在听不下去:

惢心“阿箬姐姐，你就别说了。主儿今日在长春宫，皇后娘娘可是很明显的说了的，你这个性子是不成的。”

阿箬别过头去只不看她。惢心也没了法子退回去，才见阿箬慢慢道:

阿箬“主儿，奴婢是替您不服气。凭什么贵妃事事都压在您的头上，连皇后都向着她。论美貌以及在潜邸同做侧福晋伺候皇后的情分，主儿又不是争不过她。”

如懿见她油盐不进，气得脸都涨红了，恼怒道：

如懿（娴妃）“你就知道争，就知道要出头，你知不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有进有退！你是想争，偏偏争不过人家，还把自己填了进去！”

阿箬气馁地哭起来，惢心见着尴尬，便端过一碗姜汤给阿箬：

惢心“姐姐风寒，喝碗姜汤散一散吧。”

阿箬就着惢心的手正要喝，如懿愈加不乐:

如懿（娴妃）“自己喝！”

阿箬扁了扁嘴不敢再哭，只得道了声是自己接过喝了。如懿严厉道:

如懿（娴妃）“喝了姜汤好好去睡，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还要口不择言，凡事胡乱逞强，我也救不了你。”

阿箬垂着眼睛，无声地啜泣着出去了。

如懿心下烦乱不堪，只闷闷从桌上夺了书翻。惢心小心翼翼道:

惢心“小主也该饿了，不如传晚膳吧。”

如懿头也不抬:

如懿（娴妃）“气都气饱了，何必再吃。”

这书也翻不进去，没了两页如懿便放了下，撑着下巴缓缓道:

如懿（娴妃）“惢心，我是不是宠坏了阿箬？”

惢心斟酌着词句，慢慢道:

惢心“阿箬姐姐是主儿的陪嫁，主儿疼她是应该的。”

如懿（娴妃）“可白日皇后娘娘与贵妃说的话也不错，阿箬只是陪嫁，不是主子，这样的脾气留在宫里只会害了她自己。正好她也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便趁着青春正好，出宫许人去吧。”

惢心有些意外:

惢心“主儿不是想给阿箬姐姐指个御前当差的侍卫么？”

如懿心下愀然，摇头道:

如懿（娴妃）“原想指一个御前侍卫总有出头之日，可是她的性子，若还是跟宫里牵扯关系，终究麻烦。”

想了想，又道:

如懿（娴妃）“阿箬跟了我许多年，还是有些舍不得。便等二十五岁出宫之时再走吧。”

惢心低头应是，二人皆是忽略了那帘子外一闪而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