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与诚

不论后宫嫔妃有谁对位份宫室有何微词，第二日的请安总是和和气气的。琅嬅坐于上位看着室内一水的如花容颜，从前只觉气闷，怕她们分了皇上的宠爱，现下倒是生了几分欣赏之意。

富察琅嬅（皇后）“诸位妹妹今儿来得倒早。迁宫事宜烦琐众多，也不知妹妹们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若有缺了少了或者其他不当之处尽管向本宫开口，本宫会尽力满足诸位姐妹们。”

嫔妃们由侍女搀扶着行礼，口中道着“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等不胜感激”。等得她们落了座，琅嬅才看向如懿:

富察琅嬅（皇后）“娴妃，延禧宫可还住的惯？”

被问话的如懿微笑应和:

如懿（娴妃）“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在延禧宫一切都好。”

既然你说一切都好那就是一切都好了。琅嬅明知对方是顾及着贵妃在场不太好开口要海兰回去，却也只做不知。有了前世的种种，尽管这一世海兰还未做些什么，琅嬅一时也很难对她有什么好印象，便晾她一会:

富察琅嬅（皇后）“延禧宫偏远，旁边又挨着宫人来往的甬道，到底是委屈你。”

如懿微微垂下额:

如懿（娴妃）“有皇上和娘娘的心意在，臣妾不委屈。”

下首最前位的晞月端起茶水轻抿，动作不算太大，只是带起了腕上的手镯响动，落在空无一声的暖阁中亦是清晰可闻。知道这一位是得了空闲有些坐不住了，琅嬅微笑道:

富察琅嬅（皇后）“望着晞月手上的镯子，倒叫本宫想起昔日在潜邸里的时光，如今也是过去了这些年。今日是合宫第一次觐见，本宫也不能让她空着回去。莲心。”

莲心福身应是，转头捧了个锦盒出来，琅嬅亲自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对成色极好的和田白玉镯。她唤:

富察琅嬅（皇后）“如懿，晞月，你们都上前来。”

两位领命上前，琅嬅将她们手上的莲花镯摘了，又将那和田白玉镯带上:

富察琅嬅（皇后）“这镯子还是当年在潜邸时，我给了你们两个的，寓意彼此亲好，如这对手镯般不分彼此。眼下已经离了潜邸入住宫中，这镯子也旧了，便褪下来换上新的，代表着新的开始。往后在宫中，还望娴妃贵妃能牢记本宫教诲，莫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心意。”

娴妃贵妃皆是低头:“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二人回到座位，金玉妍抬一抬帕娇笑:

金玉妍（嘉贵人）“这宫中，论最疼娴妃和贵妃的，还是当属皇后娘娘。这样好的镯子，臣妾看着实在眼馋，可惜没有臣妾的份了。”

琅嬅并不看她，只道:

富察琅嬅（皇后）“谁说没有妹妹们的份？素练。”

素练早在莲心捧出那个锦盒时脸色就不太对了，看着那对莲花镯从二妃手上退下来时更是眼露惊愕。只是一众嫔妃还在，到底还是记得体统规矩，得了琅嬅命令后转身进殿，少顷领了一众宫女端着赏赐跪在了宫妃们的面前。

嫔妃们皆是含着喜色接了，待得她们谢恩完，琅嬅整一整衣裳正颜道:

富察琅嬅（皇后）“今后便都是要一同在宫中朝夕相处的姐妹了，望诸位能够遵守规矩，彼此和睦，不可心生妄念。”

众人“是。”

富察琅嬅（皇后）“时候也不早了，诸位姐妹都散了吧。”

众人“臣妾告退。”

众人散去，大殿里唯留琅嬅莲心素练三人。素练看一眼莲心，莲心正打算退下，上座悠闲品茶的琅嬅头也不抬，只是道:

富察琅嬅（皇后）“你站那。”

闻言莲心立刻待命在地，素练无法只能上前道:

素练“好端端的，娘娘怎么把那对镯子换了？若是这二位抢在娘娘前面生下了贵子，那可怎么是好？”

琅嬅手抬盖优雅的抹着茶沿:

富察琅嬅（皇后）“本宫做事，原还需要向你解释？”

素练立即跪倒在地:

素练“奴婢不敢！”

琅嬅动作一停，抬脸似笑非笑:

富察琅嬅（皇后）“不敢？你敢的事情可太多了，本宫可实在不敢相信你的这句话。”

素练狠命磕头:

素练“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

莲心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见着素练的额上都开始隐隐渗血，琅嬅终于放下茶盏:

富察琅嬅（皇后）“罢了，起来。”

素练这才起身，额上一抹血迹顺着面颊划下，鬓发凌乱，不甚狼狈。琅嬅静静看她，看着这个前世被金玉妍引诱，被自己的额娘把持的自己的陪嫁丫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哪怕使错了方法:

富察琅嬅（皇后）“本宫知晓你对本宫忠心，可若是不和本宫一条心，事事瞒着我，这忠心也只是愚忠而已。本宫今儿就饶你一回，若再让本宫发觉你对本宫的私事指手画脚，在背后擅作主张，本宫断断容不得。”

素练躬身:

素练“是。”

富察琅嬅（皇后）“去内阁收拾一下，把伤处理了。”

待得素练离去，莲心才上前，语带试探:

莲心“娘娘，您这是……”

琅嬅不答反问:

富察琅嬅（皇后）“你觉得素练所为真的是为本宫好吗？”

莲心稍一迟疑:

莲心“这……素练姐姐是娘娘在富察府时便跟在身边的陪嫁丫鬟，陪着娘娘一同长大，论忠心自然是……”

莲心的话语停了停，到底还是没说下去。她与素练原是没什么姐妹情分的，莲心做事妥帖得当，素练一直怕她抢了在琅嬅心中的分量，所以处处排挤，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何况谋害宫妃，便是对六宫之主而言，罪名也是不小的。

她不说，琅嬅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富察琅嬅（皇后）“这些年你过得也是不易，就不用强迫自己为她说话了。本宫的处境是苦是乐本宫自己最清楚，眼下本宫儿女双全，位居中宫，又何须再去图一个贵子的名头，贪多嚼不烂，这道理她不懂，难道本宫还不懂吗。本宫知你忠心，往后你便在我跟前伺候着。”

骤然得了晋升，莲心立即跪地谢恩:

莲心“奴婢谢娘娘抬爱，必不辜负娘娘心意。”

富察琅嬅（皇后）“本宫先歇会，等会让璟瑟过来。”

莲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