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冷梅香

姜阮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手指，她没想到皇后会如此赶尽杀绝，邵贵妃死了，下一个就是自己。

锦月“娘娘，这汤……”

姜阮“倒了吧，汤里有毒。”

话刚落，外面就想起一阵磕头跪拜的声音。

“奴才叩见掌印大人! ”

雨声泠泠沥沥，身形隐没在烟青色的伞下，那人天生音色慵懒，听起来温柔至极，语气里却带着点乖张。

肖铎“你家主子呢？”

“娘娘正在用膳。”景春匍匐在地恭敬地答。

姜阮“肖掌印。”

姜阮从室内出来，站在琉璃瓦下，隔着雨帘，看向台阶下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一身绛紫阴鹜而又矜贵。

春风裹挟着细雨卷上台阶，檐角的风铃叮铃作响，帘帏飒飒缱绻，晃得人眼花。

肖铎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几日不见，似乎清瘦了不少，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底有淡淡的青。

他尤记得他将她接回宫的那日，漫天大雪，宫墙上的红梅开得正艳。

长长的宫道上，他站在残阳的阴霾里，那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阴云之下，那一抹绯色衬得她明眸雪肤，姿色天然。

肖铎“娘娘。”

默立须臾，肖铎唇畔带上笑意，声音倦懒地唤了一声，他眼神很淡，落在身上有种凉薄的味道。

他缓缓上前了一步，姜阮心头一紧，细白手指慢慢蜷起，在袖中悄悄攥起了拳。

肖铎伸出小臂，垂眼，看向她。

斟酌片刻，姜阮还是把手递了过去。他身上冷冽的梅香若有似无地传来，好似漫卷十里的冬梅，清冽缱绻。

肖铎“娘娘哭过?”

他忽然开口，姜阮愣了一下，讷讷地说了声没有。

肖铎瞥了眼桌上的粥羹，声音不急不缓，温柔地就像在轻哄。

肖铎“宫中出了这样的事，娘娘难免伤心。”

肖铎“奴才伺候娘娘用膳。”

姜阮忽然脸色煞白，不自觉地绷起了唇角。

肖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依旧浅浅勾着笑。

听宫里的探子说，上午皇后刚毒害了邵贵妃，这便派人在玉华宫的食物中下了蓖麻毒。估计是被她发现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惊吓。

锦月看着自家主子这苍白的脸色，心里担忧又多了几分，却又不敢上前安慰，手还被肖掌印牵着，她哪敢上去。

肖铎“曹春盎。”

刚唤了一声，曹春盎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端出几碟玲珑精致的点心汤羹放到桌上。

姜阮有些不明所以，他来就是伺候她用膳的?

失神之间，他已经用玉箸夹起一块软糯糕点递到她唇边。

姜阮迟疑了一下。

肖铎“娘娘放心，没毒。”

他出声，声音里隐约带笑。

被他看穿，姜阮耳根一红，低头咬住糕点，连着筷头咬进了嘴里，肖铎看向她樱红的唇瓣，俊眉微微一挑。

姜阮心中一紧，赶紧松开了，直起腰端坐着与他拉开距离。刚刚他俯身过来的时候，身上淡淡的梅香就萦绕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