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吞噬了整座宫殿,也吞噬了那位执念了半生的女人。
过去种种爱恨情仇,是非恩怨皆化为了一滩灰烬。
男人的脸上被烈火熏的漆黑,他丝毫不以为意,正为了我忙前置后。
而我的心却凉到了谷底,我清楚自己不过是从一个深渊,又掉入了另一个深渊
阿隼将帕子打湿,轻柔地替我擦尽脸颊上的灰烬,却见人稍稍往后躲去
他的手一顿: “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没…没事…”
阿隼蹙紧眉心:“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不准再孤身孤身犯险”
“可是大印还在她手里,我必须…”
他听罢直接打断了我:
“大印毁了便毁了,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闻言,对上他那双眸子,我的鼻尖开始发涩
我极力遏制住胸中的翻滚,狠心偏过头:
“按照辈分,我应当叫他一声叔汗,拿回大印,是我的责任”
“那你也该等我回来才是”
阿隼说着话终是察觉了不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去请孙真人过来”
“别!”我慌忙牵住他的衣角:
“我就是有点累,歇…歇会就好”
这时,菩飒带着孙思邈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心中愕然,忙将手臂缩到了身后
漠北王:“阿鸢,李长歌和李将军正在处理战后之事宜,特地托我将孙真人请了来”
“我…我真的没事,就不劳烦真人了…”
而孙思邈自打进门看见女子的脸色,摸着白胡子凝住了眼神
“阿鸢,听话,还是让真人看一看为好,毕竟你的伤…”
“特勤!”
突然一名鹰师士兵前来打断了阿隼的言语:“特勤,大可汗想见你。”
阿隼一怔:“我父汗醒了?”
“他,很想你”
见女子颔首,他惊诧道:“你见过我父汗了?”
“嗯,白日里见的,他一直都挂念着你,你赶快去看看吧”
阿隼皱紧了眉 “可你…”
我强忍住痛楚,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放心,我们草原女子可不似中原女子那般娇弱。”
说着我拾起那枚大印塞到了他的怀中:
“我真的没事,你将这个带给可汗,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阿隼沉吟半晌:“那好吧”
他站起身,对着孙思邈一礼:“阿鸢就先劳烦孙真人了”
我注视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出了门,再也撑不住,喉头一甜,猛地一口鲜血吐在了胸口,一席白衣赤血殷然
除了孙思邈,漠北王神色骤变
他反应极快,回身一把扶住了那个如同离水的鱼儿般无力的身躯:“阿鸢!”
他不可置信,方才还在谈笑春风的人,怎么突然间就…
“怎么回事,阿鸢!”
孙思邈上前两步搭上女子的脉搏,眉头紧锁
这还是头一次在孙真人的脸上见到如此凝重的表情
菩飒: “真人为何叹气?”
孙思邈闭上了眼眸:“鸢丫头中的毒,纵然是老夫也无论为力啊”
“中毒!?”
“此毒名曰牵机”
菩飒眸含担忧: “本王虽不懂药理,但纵然是这世间千百种毒药,也会有相生相克之物,怎会无解?”
“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孙思邈说完又是叹息了一声:“此毒任凭哪个大夫都能解,但,谁又都救不了她”
“真人此话何意?”
“牵机之毒,毒就毒在它的解药制作非常耗时,若不提前炼制,中毒者必死无疑,况且鸢丫头中毒已深,她根本等不起。”
原来,奕承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等含义
我强忍着心口剧痛:“真人可有法子延缓我的毒发作,哪怕…几日也好”
“老夫最多只能维持你不到一月的性命”
闻言,我缓了缓眼眸:“一月…足够了”
“丫头,可这延缓之法却是以毒攻毒,待到毒性入骨,届时你会比现在严重百倍,五感会逐渐消退,痛苦不堪,你…可要想好了”
我撑着床塌:“恳请孙真人成全”
孙思邈凝重地点了点头
“阿鸢还有一事相求,我…中毒这件事希望你们二人帮我保密”
孙真人摸着胡子:“医者行医,对病患的隐私自当守口如瓶。”
他说着起身:“老夫先去拿药”
此时门外,弥弥靠在门前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战事,她带着珍珠一直暂居在别院,得知此战大捷,便跟着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一幕,她听闻有人要出来,连忙迅速躲进了一旁的绿植后
等再次抬起头来,脸颊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房内,菩飒始终凝视着女子,眉宇间透着怅然,他不愿相信她会无药可救,正欲去追孙真人
却被人喊住了脚步,接着便听闻女子恳求道:
“首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