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处,男人身披钓嵌梅花榆叶甲,腰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绦,衣摆处绣的是大漠风情特有的服饰纹路,贵气而不失优雅
他负手而立,望着军营里那身素衣女子,这些时日,悬着的那颗心也终是放下了。
朝鲁从一旁跑过来:
“首领,战马已经喂妥了。”
男人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朝鲁看着自家首领目不转视望着前方的样子,奇怪的瞥了过去,随即喜眉笑眼,挥了挥手
“阿鸢娘子,你伤已经好了呀,我们首领还一直担心,这不刚停战,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我正从延利那里出来不久,这个咋咋唬唬地声音将我吓了一跳。
菩飒单手攥拳于唇边轻咳了一声,稍稍瞥向了朝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道:“多嘴。”
朝鲁被噎住,悻悻的低下了头:
“那个,阿鸢娘子,我想起来我那战马还没喂,我…我就先退下了。”
“诶?怎么走了?”
菩飒看着女子惊诧地表情,微勾唇瓣,上前了一步
“那个…”
我忙抢先一步: “我,我听说首领在玉候关堵截了阿诗勒部的大半兵力。为唐军争取了时间,多谢。”
“阿鸢言重了,如今大漠和大唐已经联盟。此次助大唐平叛定襄,也是在帮本王自己,奕承裹挟延利可汗,在本王的漠北兴风作乱,这个债本王总要向她讨的。”
“说的也是。不过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因为首领的阻拦,奕承尚无援军,只能垂死挣扎。昨夜奕辰想于白道突围,卫公兵贵神速,直接在碛口阻山处大破敌军, 过不了多久,一切都要结束了。”
菩飒眸色深沉:“是啊,一切都要结束了”
无论是对于大漠,对于阿诗勒部,还是大唐,甚至是整个天下,都将会有一个交代。
这时,一名士兵在营地里高声呼喊:“报,我军大捷,将军回营!”
他连呼三遍,军营里一片喜气洋洋之色
闻言我正要去军营门口迎接李靖,却是因为激动而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疼的脚步略有些虚浮
菩飒察觉到女子细微的变化,连忙托住对方的胳膊:“阿鸢,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用力有些猛了,我歇会就好了。”
“那本王先去看看,再回来告诉你。”
……
只是他刚出去没有多久,营地里又是一阵嘈杂,我竟发觉刚回来的李靖率领着大军又匆忙出了了军营,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有些担心,连忙拉过一旁留守的士兵:“不是说唐军已经大获全胜了吗,怎得还如此仓促?”
“回兰陵郡主的话,定襄那几万守军已全部伏诛,只是,阿诗勒部各部首领随奕承毡车从西边山道逃出,驸马亲率骑兵驰援阻击,却发现毡车内空无一人。”
“那各部的首领呢?”
“驸马将延利未死的真相说了出来,那些首领全都归降,各自回家去了。”
也是,这本就不关阿诗勒部的事
但是奕辰既不在阵地,也不在毡车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我抬眸看向定襄王宫的方向,她执念如此之深,或许根本就未曾想过出逃
有些事,在今日,该要有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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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王宫
雨淅淅沥沥而下,天色阴暗好似染了一层浓墨
整个王城寂静无比,不似昔日那般繁华喧嚣
如今只剩下穿梭而过士兵铠甲相互摩擦声和雨滴在青石板上的沉闷声
显得冰冷又消寂。
李靖率领着唐军将整座王宫层层包围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对着那紧闭的殿门
“奕承,如今你已插翅难飞,还不快速速将号令三军的手札和阿诗勒部可汗大印交出来!”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就在李靖准备强攻之时,他们面前的殿门却是开了,众人慌忙举箭警惕
只见一名婢女颤颤巍巍的走上前:
“可敦,可敦说…要…要阿诗勒鸢单独去见她,否则,就毁了手札和大印!”
她说罢越发瑟缩起来,害怕地跪倒在地。
而李靖等人却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奕辰死到临头,居然还想跟他们谈条件。
“将军不必为难,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