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长歌假传教令已过了两日,长歌告诉我,为了方便谋事,李瑗邀请她明日开始去都督府小住,托我帮忙照顾阿窦一二。就算她不说,我也会的。谁让阿窦一直称我为兄呢。
庐江王李瑗绝不是等闲之辈,我提醒李长歌,身怀太子之玺一事如若被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想来她也是顾及到这一点,大早上的在柴房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
我望着一边的阿窦对长歌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敢不敢。”
李长歌回头:“什么办法。”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把太子玺放在阿窦那里,他还只是个孩子,没有人会怀疑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他身上。”
似乎我的话很有道理,长歌也看向阿窦斟酌了下:“行,那我就把它交给你保管。”
阿窦如同接到一个神圣的任务一样,两眼冒光,顺手扔了手里碗,连忙双手捧过太子玺,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
李长歌千叮咛万嘱咐:“记住啊,千万不能有闪失,人在东西在。”
“哎呀,放心吧,师父,这东西就像镶在我的肉上,血可流,东西不能丢。”阿窦说完还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
是夜,我抱着双腿靠在床塌上,脑子里很乱,想着白日里李长歌的所做所为,我竟荒唐到有些羡慕她了。
如今的我如同那水面上漂浮的浮萍,对未来,一无所知。
不仅如此,我还是延利手中的一把利刃,替他杀尽一切挡路之人,甚至连自己的思想都不能拥有
谁又愿意一辈子永远活在黑暗里呢?
自从阿婆身故,我在牙帐下隐藏了这么些年,还是没能查出当年的秘密,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眼泪便不由自住地落了下来。
这时,突然有敲门声传来,我还以为是李长歌,于是赶紧擦了擦眼泪,起身开了门,可来人并非是长歌,而是秦准。
他望着眼前人,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如兔子般通红,微微一怔,有些诧异:“你哭了?”
我偏过头嘴硬:“没有。”
“男人也是可以哭的,不用难为情。”
我反驳他:“我从小就不爱哭,流血不流泪。”
“别逞强了,是人都会难过的。”
被人看穿了心思,我欲关门:“你没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然而门却关不上,原来,是秦准抬脚抵住了门框,只见他转身看着别处:“我心情不好,不知阿九可否陪我出去走一走?”
“现在?外面早就已经宵禁了。”
“真是奇了,原来阿九,是会怕宵禁的人。”没想到这人故意激我。
“去哪儿。”
他揶揄一笑: “怎么,怕我把你给卖了?”
“就怕你没这个能耐。”
转而我们来到一处高台上,四下无人,寂了无比: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秦准自顾自抬头:“这里离烦心事远,离月亮更近。”
“比起离月亮近,我好像是离你这个烦人的家伙更近了,”说罢我抬脚向旁边移了一步。
秦准见此随即抬脚向我跨近了一步:“不好吗?”
气氛有点微妙,我连忙将头偏向旁处,转移了话题:“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
“嗯。”
我不解转头看向他,他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为何如今没了声响。
“怎么,还指望我把外袍脱给你啊。”听他此番突然开口,
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秦准见身旁的人微微弯起的嘴角,询问道:“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
“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默了默竟是说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理由:“让我想想,能让你这般男子那样伤心,想必是,今日求亲不成,心爱的娘子与人跑了才是。”
“满嘴胡沁。我不过是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自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罢了。”
旁边的人沉默半响,难得认真:“不管将来要做什么,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你觉得它是对就是对,人应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在延利的身边,我可是连一颗糖都不敢碰的,而如今秦准却告诉我,
人应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那一片黑暗的世界。
默了很久,我望着他粲然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说的别人是东宫那小子?”
“嗯,是她,她是我在这唯一的朋友。还有,她不叫东宫那小子,她叫李十四。”
我看着秦准的眼睛,定了定神色:“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阿准,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
“你这大半夜的,把我带到这儿来,还拐弯抹角的开导我,我确实应该谢谢你。”
“阿九,幽州不可久留,尽早离开吧。”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听闻什么风声了?”我很奇怪。
“幽州军中有些动静,加上长安之前也不太平,此处乃关隘重镇,恐怕迟早殃及池鱼。”
这些我自然清楚,可是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的:“阿准,你不信我是能自保之人?”
想了想复又继续开口:“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倒是阿准你作为一名商人,既然知道现在幽州岌岌可危,等你做好自己生意,就早些离开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