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龙之最后是你（5）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梦里的我们互相记不得彼此已是痛苦，他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梦里的我嫁给别人。他说，原本他可以站在远处，看着我幸福的，可那个人却没能保护好我，让我死于非命。他救不了我，也不能为我报仇，因为那个人是我选定的人，无论什么原因，他都得让他活着，只有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那注定会是个凄惨的结局，已不必再去探究，我现在要做的是安抚哪吒。我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跟他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呢。

　　很久，他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拉着我的手，一晃一晃的，甚至还朝我咧嘴笑了笑。我知道，他怕我担心，所以才这么做。可我还是会担心啊，毕竟，这个人，我爱他。

　　“龙儿，我们约定，从此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忘记对方。”

　　“好，不忘。”

　　“就算有一天真的不小心忘记了，再见的时候也一定要记得。”

　　“好，记得。”

　　“你答应我，不可以再离开我。”

　　“好，不离开。”

　　我们约定，我们紧紧相拥，我觉得全世界都我身边。

　　——

　　哪吒离开后，我去找了观音大士，彼时她老人家正在紫竹林深处修行，见到我来，似是早知道我的来意，没等我开口，已自顾说道：“小龙女，你是否已经找到对你来说更重要，更值得守护的人？”

　　“是，弟子找到了，是哪吒。对弟子来说，哪吒就是那个弟子想要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人。恳请观音大士成全，放弟子离去。”

　　“你且安心等着，哪吒自有他的使命要去完成。”

　　“弟子知道，弟子不会阻止哪吒去完成他的使命，弟子只希望能够陪在他身边保护他。”

　　“小龙女，你亦身负四海重任，如今留在我这里，不过是偷得浮生，终归那责任还是要落到你肩上。我留你十年，这期间，你认真思量，潜心修行，若十年之后你心中仍认定今日的答案，便自去吧，去担起你四海的重任，去寻你心中认定之人。”

　　我怀疑观音大士是故意这么说，想留下我。俗话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十年之期过后，怕是人间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

　　但我找不出破绽，只能答应。

　　“是，弟子遵命。”

　　我留了下来，继续跟随观音大士修行。

　　我把结果告诉了哪吒，他尊重我的选择。他说，十年之后，他来接我。

　　我发现，用心做一件事是可以忘却很多东西的，比如用心修行，用心等待和用心爱人，都可以让我忘记时间的存在——

　　第一日，哪吒忙于平乱，我们鲜有交流，只空闲时他跟我说一些他行军途中的趣事。偶尔，我们也会通过同心镜看到彼此，可我们只是安静看着彼此，很多时候都不说话。我知道他受伤了，他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就装作不知道。我嘱咐他，切莫逞强好胜，要听从姜师叔的安排，注意安全，他答好，然后叮嘱我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修行，记得想他。

　　我有好好修行和想他。

　　所以，我答好。

　　第二日，亦如此。

　　第三日，

　　第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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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来，我已记不得是第几日了，哪吒告诉我他们伐纣成功了，他很快就可以来紫竹林看我，守着我了。

　　我满心欢喜，觉得即使观音大士再留我一百年，我的答案依旧不会变。

　　等待的日子好像变得格外漫长起来，我仍是同观音大士研修佛法经书，偶尔还会去西天雷音寺听如来佛祖讲经，去天庭参加一众神仙的法会，日子就如此过着，直到哪吒来紫竹林寻我。

　　他寻了由头来紫竹林拜见观音大士，说什么，大战结束，妖魔鬼怪也很少出来蹦跶了，起码没再被他遇到过，他觉得他杀气太重，需要佛法的熏陶净化，恳请观音大士收留。

　　观音大士应允了。

　　我觉得她老人家肯定看出哪吒在胡说八道了，又没法明说，就只能由着他留在紫竹林里。

　　就这样，我们又在一起了。

　　我开始带着哪吒满紫竹林乱窜，当然，我并没有落下我的功课，每日早课、晚课我都做了，哪吒也跟着我一起的。余下空闲的时间我们才疯玩。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说他叫李哪吒，我说我叫小龙女，我们笑着说对方名字好怪。

　　我把所有想要跟哪吒一起，想要给他的，都在后来的时间慢慢完成了。

　　我带他逛遍了紫竹林；

　　我偷偷挖了后山的竹笋做给他吃；

　　我替他做了新衣裳，月牙白的，我喜欢看他穿白色；

　　我替他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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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种种，我知道的，我都为他做。

　　总有种，岁月静好，也不外如是的感觉。

　　他也跟我说起了他平乱中的事，他开始细细跟我讲，讲战场如何凶险；敌人如何凶残；商纣如何荒淫无度；他们又如何一步一步扫清障碍，助武王问鼎天下。

　　最后提到封神大典。

　　我问他：“观音大士不是说封神榜上会有你的名字么？那你到底有没有封神？我听父王说过，封神之后可都是要在天庭当官任职的，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紫竹林陪我。”

　　他把一块糕点放到我嘴边，我咬了一口，他才回答我的问题：“龙儿，你以为封神是什么好玩的事吗？那可是死人才要的名头，我才不要。”

　　“那到底有没有给你封官，封了什么官？总不至于辛苦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吧？”

　　我有点不敢相信，却又觉得这像是天庭能干出来的事情，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

　　他拍着胸口，一脸骄傲的样子：“当然有，小爷我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三坛海会大神。怎么样，厉不厉害？”

　　我点头如捣蒜，直道：“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

　　我们不再继续讨论下去，话题就此打住。

　　我其实并不是很关心这些，我只要知道哪吒他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也许是悟道了，我竟不在意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们就这样一直留在紫竹林，该做早课和晚课就去做，该修炼时就修炼，空闲了就去玩。

　　只要有哪吒在身边，哪里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