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惠子小姐,惠子小姐。”董岩冲进来叫道。

明台松开手,故作尴尬地回头赔笑着,两名日本宪兵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董岩看到两人的举动也觉尴尬,忙解释道:“这位是中村先生的私人医生城田惠子。”

安娜“嗨”了一声,半鞠躬,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一位是……”日本中尉看着明台问道。

董岩还未开口,明台抢先一步,用流利的日语自我介绍道:“我是惠子小姐的朋友,也是这辆军列的列车员,小野三郎。”

“惠子小姐,是医生。”日本中尉说,“胎盘汤,天妇罗的会做?”

安娜点头:“会!会做!”

聪颖的明台马上就懂了:“惠子小姐会做很多菜,天妇罗最是拿手,我可以做她的烹饪助理,保证食材的味道一流。”

“哟西!”日本军官很是高兴,回头对董岩说:“你的,负责,他们的,干活。晚上,集体宵夜的,天妇罗,密西,密西。”

“密西,密西密西。”董岩哈着腰,赔笑着说。

日本军官带着手下离开,董岩跟在身后相送时回头对两人道:“烹饪车厢在前面,你们自己去,我打过招呼了,快点啊,别耽误了。”

安娜一丝不苟地鞠着躬,大声喊道:“嗨!”

明台满脸笑意地看着董岩和日本宪兵离去后,迅疾关紧包厢门。

安娜掏出丝绒手绢出来揩了揩嘴角,她虽然不埋怨,但是动作代表了一切。明台自认风流倜傥,情急之下一“吻”,哪里就委屈她了,盯着安娜说:“没我,你根本上不了车!”

“你太用力,我嘴角受伤了。”安娜淡淡地说,“而且,刚才的掩护动作,其实多余。”

明台被呛住,尴尬地辩解道:“我只是想着让我们两个人选同一间包厢显得更自然，还有你不是在中国长大的吧？”

“美籍华人”

“别紧张。”

“我不紧张。”

“那就好。”

安娜说得轻描淡写,明台听得极不舒服。

昏暗的包厢,明台拆开自己箱子底的夹层,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炸药,安娜守在门口,边看着他组装炸药,边不时地向走廊里观望着。

雷管、炸药、起爆器,明台手法熟练,速度一流。

“你怎么设计的?”安娜问。

“我原打算分埋在塑料花盆里,每个包厢送一个,后来放弃了。”

“太琐碎了。”安娜说。

“不,花盆太贵了。”

安娜抿嘴一笑。

生死线上,明台依旧不忘诙谐。“你怎么打算的?”明台问。

“我想多带几个输液瓶,瓶子里灌满酒精,然后每个包厢门口扔一个,再扔几个手雷什么的。”

明台笑道:“你很有想象力。”

“血火中能释放出想象中的能量。”

明台操作完毕,小心翼翼把炸药搁置在安娜提供的小木箱里,说道:“走吧。”

“再检查一下。”安娜透过门缝,悉心环顾了一下整个走廊,发现没有什么可疑迹象,才拉开包厢门走了出来。

安娜在前,明台携箱在后,两人急速走过车厢通道。

一切正常,无人阻拦。

烹饪车厢,董岩守在那里,一看见安娜和明台走来就迎了上去:“这里交给你们了,赶紧的,晚上10点钟,准时提供夜宵服务,你们如果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说完,瞄了一眼明台手上的小木箱,好奇道,“那是什么?”

“日本料理特有的作料,柚子酱、信州大酱、海胆酱汁、梅干酱。”安娜接口流利地回答着,然后问,“食材在哪里?”

“在盘子里,已经洗好了。”董岩指给安娜看。

“我做的是私房菜,菜谱是私密独制的,别具一格,所以还请您回避吧。”安娜朝董岩鞠了一躬。

“多礼了,多礼了。”董岩回敬道。

“你们中国人常说,礼多人不怪。”

董岩笑道:“好,好。那我可就躲清闲去了,一切都拜托惠子小姐和小野君了。”边说着边退出房间的同时,随意地用手抓了一盘西式点心,哼着苏州小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