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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唐×医生亚

*亚瑟视角

亚瑟选择当一名医生，现于一家疗养院工作。

这是私人单位，并没有普通医院的人满为患，这也是亚瑟选择来这里的原因之一，放慢的人生能给他空出更多时间去思考如何虚度人生、如何学习放下芥蒂。

至少现在，他什么也没有学到。

就像是被偏爱般，时间能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微乎其微的；但又像是被诅咒般，他们清晰的发生在自己的躯体上，神经的线牵动情绪趋于崩溃。

他早该知道自己有病的。

今天这里迎来了个新客人，马上就要死了。

至于原因，渐冻症患者本就无药可医，死亡只是运气的问题。他其实很想问那个人做检查时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听说是是用细针插入身体的神经上抽取细胞做研究，他们都说特别疼。

他想知道是不是和他当初一样疼。

他又想流泪了，可他心情并没有那么悲伤。

唐晓翼。

亚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还记得他，他们在多年前见过面的，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耀眼很多。记得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室内所有的光芒都比不过他眼中的亮光，里面的喜悦和激动和其他渴望未知与冒险的孩童无差，因欢喜而流露的笑容总是引得别人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想要同他分享这情绪。

反正和现在这个躺在床上的恬静的青年不一样，他温柔的不像话，这不是他该有的模样。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离开。

唐晓翼似乎不记得他了，这挺好的，他不用去编造各种扭曲离奇的谎言去解释不堪回首的过往了，但他一直看着自己，无声的温柔的视线，总让他产生一种不该有的幻想。

他尽量避免二人单独的交流，想要尝试从漩涡中逃离。

他们牵手了。

本来他只是站在他的床边，如往常一般查房后想要离开，只是多了意外的收获———他看见了藏着呼吸机侧旁的手帕，白色的绸缎上绣着淡金色的花体A。

他看着唐晓翼，平静的注视着他。唐晓翼对他的目光回已凝视，与亚瑟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中蕴藏着的翻腾的感情。

他们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后来，唐晓翼想要出去晒太阳，拜托亚瑟扶他到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坐定后他邀请亚瑟坐在长椅的另一侧，阳光就这样洒在两人身上，暖暖的，没有夏日将来的躁动。

可，许久，亚瑟觉得有一只手探了上来。冰凉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勾起又放下，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做决定，亚瑟没有把手拿开，也没有主动去握住对方。

指尖与手背上的皮肤相互摩擦，那只手的手心大概已经渗出了汗液，就在湿润的皮肤在空气中被冷意围攻时，整只手被握住。青年骨架偏大，宽大的手掌刚好可以将他包裹住，他试着勾起手指，青年僵硬了一下后在察觉到他并未拒绝后将手握的更紧。

十指在阳光下拥抱着彼此，珍惜此刻难得的温存，来之不易的暖阳。

我渴望又害怕。

我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被抽取骨髓，我的母亲因为基因特殊被带去做了实验，实验室中她爱上了一个研究员，他们私奔了，那男人以我为代价换取了他们的自由，因为我是完美的。

完全成功的基因改造物种，已经超过了粗俗肮脏的人类达到了完美的境界。过人的智商、姣好的容貌和近乎无的生长速度，时间在我的身上仿佛被按下了停止，据他们的推算，我基本上算得上是永生的，因为肉体不会腐朽衰败。

关于我的研究并不如意，幼年儿童的内脏始终是太脆弱稚嫩了，它们经不起高强度的药物，所以我被迫使用大量刺激性药物，催化身体的成长，他们成功了。我拥有了与年龄相匹配的外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了自己与他们的不同。我会失控，会变得想要歇斯底里，它们是那么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又被过于理智的身体压制。我觉得喘不上来气，就像那些人用营养液将我包裹住的那刻一样，窒息感涌上心头，不同的是被包裹住后我能呼吸，而现在不能。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脑海中闪过片片光影，恍惚的让我站不住，我想要窒息，没人教我要怎么做。

后来他来了，这是一个生病的孩子。他的病是无解的，我的存在是去提供研究治疗他们药物的实验品，而且是最完美的一个。他对我说话，耳鸣声让我颤抖，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然后我倒下了，像是脱线的风扇般重重的躺在地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笑着看男孩。我的脸上传来粘腻的湿润感，我分不清是不是鲜血，它有些咸，后来我明白这是泪水。

我并不是在熟悉的玻璃房中醒来，而是在另一间被白色覆盖的房间醒来，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冷静的气味。我抬手，看见了男孩。

他一直在问我许多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白大褂的女人给我拿了许多药物，我不想吃，但她态度强硬，我只好咽下它们。后来我发现这些对我压根没用。

男孩陪了我很久，他给我分享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可以到这种地方来，他也没有解释，我们这样奇怪的相处了很久、很久。然后我又回到了原点。

回去后，我想念过男孩，想念那份平静。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所以我主动提出帮助，条件是成功后要释放我，他们答应了。

我带着手铐脚链日复一日的拿着从自己身上的提取物做实验，我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解的。这不仅仅是普通基因上的改变，它是原子上的构造变化，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不可解的结果。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再次制造出相同的试验品。

可悲的结果。

再后来，我累了。看着二楼里琳琅满目的人体，和各色玻璃器皿中存放的内脏，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毁了这里。

我清理了电脑中的所有文件，在研究人员发现之前，我点燃了他们的居住区，易燃易爆物带起的火星在夜间好看极了。

我回了实验室，数了人数。不分男女老幼，一共有4651个实验体，活着的有1543人。

然后，我换回了那件标有编号“0001”的衬衫，启动了研究所的自毁程序。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放纵的感觉是那么自在、舒心。

我看见火光中那个男孩在望着我。

梦醒了，亚瑟感觉很糟糕。外面的暴雨让他心神不宁，他没由来的感到慌张。

无意间，他看见了唐晓翼居然没睡，他在做什么事情，似乎是叠玫瑰。他觉得有趣，因为光滑细腻的帕子不断地从男人指缝间滑下，他此刻显得似乎很无助。

他不打算帮忙。现在上去只是折损一个人的骄傲和自尊，所以他走了。

在霞光升起前一刻。

唐晓翼死了，很突然，但对于不可治愈的疾病来说，这也是必然的。

亚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只是拿走了那朵花了唐晓翼许多心思的玫瑰后就辞职离开了，他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他不喜欢这些疾病和分离。

亚瑟没有成功。他的精神报告和身体的异常使他无法从事高强度的研究任务，只有他自己不那么认为。

但这无法使他改变现实，拿到报告单时，他第一次发现当初被誉为“神之子”的他的身体，原来已经千疮百孔了，不过他不在乎，他的活下来本就是个奇迹。

唐晓翼不管不顾的救了他，那他就得为这条命负责，麻烦的生命，愚蠢的人类。

弥留之际，居然还希望别人过得更好。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