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谢危结局：先沦陷的是他自己

谢危说离开京城就真的离开了。

在一处山清水秀，世外桃源一样地方买下一间比京中的谢府还要宽敞豪华的宅院。

圣上驾崩后，贵妃幼子继位，可那小家伙还是襁褓中的孩子，怎么可能处理国事？所以谢危便帮助沈芷衣监国，沈芷衣是个聪明姑娘，边关走了一遭更是成熟也稳重了，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处理政务便得心应手，谢危见此放下心来，将一切抛诸脑后远离了京城，当然，裴锦颜是跟着他一起的。

以谢危的性子，就算裴锦颜没有答应，他也会想方设法把她带走，如今过往一切都已是过往，他最在意也最想要的，唯有她。

将裴锦颜拐走的第一个月，谢危就迫不及待和她成了婚，大婚一应物件俱全，可婚礼上却只有他们两个人，成婚到底是他们的事，旁人祝不祝福来不来参加，谢危不在乎，同样的，裴锦颜也不在乎，但谢危这先斩后奏的态度却着实把姜伯游和姜雪宁气得不轻，他们本就不赞同裴锦颜和他在一起，原本裴锦颜偷偷和他一起离开京城他们就已经够生气了，谁曾想两个人竟直接成了婚。

说起来，这件事根本就是谢危故意，早有预谋的，姜伯游和姜雪宁都不赞成他和裴锦颜在一起，他心中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干脆先把人拐走先斩后奏，如今婚都已经成了，三书六礼更是一样不缺，他们总不能强行逼着两个人和离，所以回京后，他们又在姜伯游的张罗下补了一场大婚这才算作罢。

吕显和尤芳吟留在了京中继续做生意，每到年节的时候会去看看他们，刀琴和剑书也被谢危遣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必陪着他们。

偌大的宅院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凛冬已至，院中的寒梅开的正好。

床榻上女子睡的很熟，可却像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眉头紧蹙，额头上隐隐渗着汗珠。

昏暗房间内只有燃烧的炭火闪着微弱的光，一袭白衣的谢危坐在桌前擦拭着匕首。

圣人，帝师，忠臣，反贼。

诸名加身，到头来，你到底是谁？

纵使权掌天下，也不过个本该在二十余年前死去的人，回首此程，终是笑话一场。

茕茕世间，何其虚无。

算尽一切又如何？

终究什么都不想留，什么都留不住。

仇既报，怨既偿。

不如怎样来，便怎样走。

谢危欠了命，总是要还的。

谢危朔风吹去，人间雪重。

谢危圣人看透，唯其一死。

他似是自言自语的留下一句话，缓缓站起身，将匕首的锋利处抵上脖颈干脆抹下。

裴锦颜猛然自梦中惊醒。

她分不清究竟是噩梦，还是前世谢危真正的结局，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前世只是前世，她不想回顾，也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当下，他们两个好好在一起，这就够了。

转头看向身侧，发现果然不见谢危。

如今府中只有他们两个，谢危每隔几日都要去买菜回来给她变着法做好吃的，若让旁人看了去，怎么也不会相信曾经一人之下权倾加身的他如今会洗手为夫人作羹汤。

起床梳洗了一番，见窗外梅花开的正好，裴锦颜去了书房，兴致盎然的抚起琴。

谢危踏入府门的时候，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先是温柔如潺潺流水，隐隐掺杂着些许哀伤，像在惋惜什么，很快又变得慷慨激昂，宛若战场上两军对峙，这琴声绝非习得两三年琴艺可以练出来的，府中就只有他们两个，琴声来自于谁，自然不必多说，意识到什么的谢危纵容的摇摇头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菜篮放入厨房，转身迈步奔向书房。

明显听见他脚步声的裴锦颜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旧沉浸于此曲当中，一曲结束，靠在门上的谢危拍手上前，揽着膝弯将人抱起，他坐上她方才的位置，她坐在他腿上，动作自然而然的裴锦颜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谢危所以在此之前，夫人都是故意的。

看一眼身前的琴，谢危语气尤其肯定。

虽然没想到裴锦颜竟然能将不擅琴艺装的这般像，骗了他这么久，但以她的性子，这件事其实并不令人吃惊，怀中人闻言，理所当然的点头，唇边的笑容透出些许得意。

裴锦颜当然是故意的。

裴锦颜若不如此，当初怎么换得让先生单独传授琴艺，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听见这话，谢危眉梢微挑。

恍然大悟般刻意拖长了尾音。

谢危原来那时起，夫人就在打我的主意。

裴锦颜是啊，看到先生的第一眼，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裴锦颜觉得这样好看的人，就该是我的。

谢危那要恭喜夫人，如愿以偿了。

裴锦颜我也要恭喜我自己。

在他唇上吻了吻的裴锦颜神色更加得意，渐渐的，她感觉谢危环着腰肢的手开始不安分，猛然间，他倾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倾洒在她的脸颊，目光也自她身上游移起来，说不上是质问还是单纯的好奇。

谢危夫人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裴锦颜那可就多了。

裴锦颜我身上的秘密，需得先生自己一点点发现。

谢危好。

他声线明显暗哑了几分，察觉到这点的裴锦颜想逃跑，可他却紧紧圈着她的腰肢。

谢危夫人，想我想在书房试试。

这话暗示的意味明显，他说着偏头刚想吻上裴锦颜的唇瓣，她便反应迅速的躲过。

裴锦颜谢危。

裴锦颜这大清早的，我还没吃饭呢。

裴锦颜我饿。

谢危我知道，我也饿。

不由分说的谢危捏着下巴让她面向自己，准确噙住裴锦颜殷红的唇，故意挑逗。

裴锦颜……

心中一阵无奈的裴锦颜叹了口气。

他们说的饿，是一回事吗？

看来今后不能再骗谢危了，风险太大。

她出神的时候，衣衫已经被男人弄得凌乱不堪，脖颈间也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发现她竟然在出神，谢危故意更用力了一些。

谢危夫人，专心。

裴锦颜谢危，你……

被弄疼的裴锦颜本想骂他，可出口声音就变了调，这于他而言，无疑是引诱，他尽量克制着动作，却还是本能的一点点加深。

两个人明明该吃早膳，可被谢危一折腾，直接变成了午膳，他做了一大桌菜才把夫人哄好，坦然接受他亲手喂得的菜肴裴锦颜并不知道，此刻身侧那圣人面庞的家伙，正计划着让她多吃点保持体力晚上继续。

遇到裴锦颜之前，谢危从未想过自己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他就像那在外游离找不到归处的一缕孤魂，仅凭着心中的仇恨与执念活着，他步步算计，费心筹谋，走到少师的位置，整日以一张假的面皮示人，虽然身边始终有刀琴和剑书、吕显相伴，可他却仍旧无比孤独，他本以为，自己夙愿达成后，会怎样来，就怎样走，可他偏偏遇到了她，生出了世俗的欲念，想和她有以后，有余生。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谢危已经开始了谋算，就算到最后，她选择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无论手段怎样不堪，无论她愿与不愿。可是好在，她义无反顾走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离他身边。

她说见第一面时就没打算放过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当初在客栈，少女手中执剑将他护在身后的那刻起，他就认定了她。

若把他们的感情比作一盘棋。

步步为营也步步沦陷的，是谢危自己。

———— 宁安如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