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今日是裴锦颜在宫中的第八日。
心事重重的沈芷衣没有兴致玩闹,裴锦颜便陪她在寝宫发呆,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沈芷衣却只是朝她摇头,什么也不说。
夜色渐浓。
偌大的皇宫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宛若一座深不可见的牢笼,裴锦颜告别沈芷衣准备回偏殿休息,谁知刚迈出沈芷衣的寝殿,沈琅就突然自黑暗中出现一把抓住她的手。
沈琅阿颜,今夜月色正好,你我一起饮酒如何?
裴锦颜啊?好。
措不及防的裴锦颜愣了愣。
可皇上的命令自然也不好违抗,便只能点点头,任由沈琅拉着她的手前往御花园。
大抵是他特意吩咐过,今夜的御花园没有侍卫巡逻,王新义也没来近身侍候,真的只有他们两个,沈琅让裴锦颜讲述在宫外有趣的见闻,裴锦颜也应了,皎洁月色的映衬下,两个人伴着故事足足喝了两坛酒,虽然裴锦颜完全没有醉意,但她却不能暴露自己的酒量,便开始装醉,迷迷糊糊倒在桌上。
裴锦颜喝,接着喝……
她演技向来精湛,沈琅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不自觉将视线落在裴锦颜身上,看着少女脸颊透着粉嫩毫无警惕的模样,唇角漾开一抹弧度,似是觉得她额前挡住纤长睫毛的碎发碍眼,抬手拨开,视线同时下移落到她饱满的唇瓣上,隐隐有些心痒难耐,俯身凑近,欲要吻上去的那刻,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将他打断。
谢危陛下。
沈琅!!!
顿时清醒的沈琅猛地站起身。
看向凉亭外那个高挑身影。
眼眸微眯认出对方的瞬间,松了口气。
沈琅谢卿?
沈琅这么晚,谢卿怎么入宫了?
谢危臣有要事禀告。
沈琅朕还有事,明日再谈吧。
很早之前,沈琅便下令特许谢危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因此即便此刻看到他,也不觉得奇怪,瞥一眼身侧的少女,他摆了摆手。
谁曾想谢危却并未有要离开之意。
谢危臣的要事便是与姜三姑娘有关。
沈琅哦?发生了何事?
这才有心思听的沈琅看向他,便见始终维持行礼姿势的谢危面不改色的出声解释。
谢危回禀陛下,姜尚书的夫人突发疾病,思女心切,想要姜三姑娘出宫,姜尚书深夜不便入宫,又正巧臣在姜府下棋,见姜尚书着急的模样,便替他跑了这一趟。
桌上装睡的裴锦颜将两个人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姜母一向身体好,且不说不会生病,就算是生了病,也不会着急见她,怕她将她气的更严重还差不多,很明显,谢危就是找理由来将她解救出宫的,既如此,她当然得配合,不等沈琅开口,就缓缓站起身。
裴锦颜陛下……
少女掺着醉意与睡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似平日那般清脆,好似抱着人一觉醒来软着声线唤他一般,听的沈琅一阵心软。
沈琅阿颜。
他回过身,就见少女挣扎着起身,因为醉意未散差点摔倒,吓得他急忙抬手去扶,可裴锦颜却挣脱掉他的手,朝他行了一礼。
裴锦颜方才陛下与先生所说,臣女听见了,请陛下允臣女出宫。
裴锦颜我实在担心母亲。
面对她这般请求,沈琅自是无法拒绝。
毕竟如今无名无分,他总不能将人强留在宫中不让她回去探望母亲,这几日,母后那边似是也对他的心思有所察觉很是不悦,他不好将人继续留下,只好点点头答应她。
沈琅好。
随即想到什么,也不介意谢危的存在,自腰间摸出一块令牌,牵起她的手塞给她。
沈琅此令牌赠与你,今后若是你想来进宫看……芷衣,随时入宫,有此令牌,无人敢阻拦。
裴锦颜多谢陛下。
说到沈芷衣之时他顿了顿,明显心中所想并不是如此,心思聪慧自然也清楚这点的裴锦颜看破不说破,接过的同时再次行礼。
沈琅却是又转头看向了谢危。
沈琅那就劳烦谢卿,送姜三姑娘出宫。
谢危臣,领命。
倾身行礼的谢危将三个字咬的极重。
低下头的那刻,眸中闪过一丝阴翳。
这劳烦二字配上好似请求而并非命令的语气,就好像裴锦颜已经是他的人了似得。
听着就让人分外不爽。
可对谢危,沈琅是真的信任,再加上先生的身份,他不觉得谢危和裴锦颜之间能有什么,望着裴锦颜乖巧跟在谢危身后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能摔倒,谢危却只顾着向前丝毫不关心的画面,摇头笑了笑,暗道谢危太过无欲无求,不懂怜香惜玉,随即想起方才那个差点成了的吻,面上笑容又瞬间消失,想着这样也好,他自是不想任何人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