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蛊王

时值秋末，老天零星的下了两场雨，人们却高兴不起来，庄稼早就死光了，一点余粮都没有，冬天可怎么过。村外的小河时断时续，河底的水草淤泥早就被人们疯抢一空，越挖越深。

陈氏天天盘算着自家粮食还能吃几天，村正也愁眉不展，对雪玲过了新鲜劲的陈柱子猛然想起了雪玲能变出粮食的事。

旧事重提，陈氏和村正依旧不信，陈柱子没办法拿了几粒黍米带进雪玲的屋子，一滴血落在黍米上，抽芽长苗，却没有结出穗子，雪玲血液里的的仙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结穗了。就算如此，也足够陈氏和村正欣喜，只要能撑过这个冬天，来年指不定就不旱了。

村子里开始饿死人，在外面找不到吃的就互相抢夺。村民不是傻子，活着的的人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形若枯骨，只有村正一家除了脏点，衣服破点，精气神还正常。

终于，纠结在一起的村民攻进了村正家的大门。制服村正一家后，人们亮着饿狼一样的眼睛前前后后的搜了个遍，却没搜出多少粮食。

最终，陈柱子扛不住打把雪玲的事说了出去，村正绝望的闭上眼，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看陈柱子言之凿凿，村民再不相信也想试试，万一是真的，不就有救了。

雪玲被扛了出来，找到她的人看不过眼，为她包了一床被子，不至于暴露人前。如今的村民哪还顾得了其他，粮食是最重要的，哪怕眼前是天仙也不会多看一眼，何况只是个面目呆滞的女人。

一刀下去，碗底的黍米沾血就长，村民兴奋的哭嚎，连忙拿来一个盆，又划了雪玲一刀。秧苗争先恐后的溢出盆子，旁边的人实在忍不住胃里饥饿的折磨，抓起秧苗就塞进了嘴里，干嚼。见此，人们开始抢夺，状若疯癫的动物。

终于，人们想起了雪玲。

雪玲换屋子了，雪玲有衣服穿了，雪玲不用再委身陈柱子了，雪玲知道婆婆早就死了。雪玲在等，等她血脉里仙力断绝的一天，真正死去的那天。

黍苗越长越小，村民们也不敢多伤害雪玲，生怕她失血而死。

“你恨吗？你甘心吗？你想报仇吗？”一个声音响在雪玲耳边。雪玲没有理会。

“只要你答应以后供我驱使，我就赐予你亲自报仇的力量。”声音继续。

“好”雪玲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我……额，好。”声音一噎，准备了一堆威逼利诱的词，全没了用武之地。

雪玲失踪了，村民们惊慌失措，纠结了一堆人四处搜寻。

雪玲死了，她亲眼看着一只怪虫从地底爬出，嚼碎了她的身体。

雪玲变成了厉鬼，手里端着一盆米粒一般的虫卵，像个仙女飘飘飞落人前。

深陷绝望的村民看到了雪玲，不仅没有恨他们囚禁放血还给他们带来了取之不尽的粮食，跪地高呼仙女慈悲，还把村口刻着村名的石碑改为落仙村。

饱食七日虫卵，村民开始发现身体的变化，皮肤硬化，四肢扭曲，骨头从皮肉里长了出来，嘴唇外翻撕裂，牙齿也变得尖细，舌头还不断向外长……一时间仙女变为人人恐惧咒骂的恶魔。

第十日，完全变成怪物的村民开始控制不住互相厮杀，嘴里却还在模糊的咒骂。

“他们还有做人的意识，过瘾吗？解恨吗？”声音又在雪玲耳边响起，雪玲没有说话，心里只有一句“恶鬼在人间”。

“听说过养蛊吗？哦，我忘了，你这种小仙根本没有见识。”声音自顾自说着：“把各种毒虫放在一起厮杀，胜者为蛊王，它会把落败的全部吃掉，也会更加厉害。那种杀出重围，仿佛能撕裂天地的感觉太美了。”

“你就是蛊王？”雪玲听出点什么。

“那时曾经”声音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