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的天空（五）

虽然说还是照常上课，但眼看着这出勤率越来越惨淡，大家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完成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早上能来七成人，下午再看，也就剩了一半。耗到晚自习，还坚挺在教室里的，基本都是班里人狠话不多目标志向明确的大学霸们了。

连老师们都心照不宣地睁一眼闭一眼，无论下面坐了几个人，该讲什么还继续讲，其他的一概不多问。

人嘛，在重要的时间节点上出现就可以了，没错过关键信息就行了，何必非得圈在一起耗时间。

又何况，高考前的日子，本来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我其实倒还好。意思是每天都能坚持到校，没怎么缺过勤，至少能按着课表把每天的正课都上完。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除去对于学习和高考的端正态度之外，赵珂这段时间很忙，白天很少有空，不上课我也没什么别的更好的去处。

加上这人还会时不时要求视频来监控我，看我是不是在教室好好上课了，简直比我妈还尽职尽责，你就说他烦不烦。

“考不上好大学就别想跟我去音乐节。”他还这么威胁我。

那……我确实想去音乐节。

他每次打来视频，都是精心算好我下课的时间，也不会聊很久，三两句话，足矣。

因为这个人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太好看太不真实而我又着实太过普通算不上是个辣妹，即使我同学会留意，也不会起疑－－他们都以为我是在看偶像明星的直播。

这真的是非常有意思。

每次他打来视频有限的三五分钟里，我都能看到他所在的环境，很多人在忙碌，舞台上下搬器材，其他的歌手在排练，很吵，光线昏暗，我戴着耳机也要凝神细听，他说的话才能相对清晰。

但这感觉是很好的。他在他的世界里挥汗如雨，我在我的世界里发奋努力。

即使不是同一个目标，但殊途同归，我们都在奋力奔跑。

因此我有更大的动力坚持下去。在这破校舍破教室里，修行，磨炼，以期一朝破笼而出，获得自由。

但是真的很累啊。

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几次在数学课上睡着了。就那么听着课，保持着姿势，意识就渐渐涣散，老师念经一样毫无起伏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然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老师还在讲，还没有下课。好险，还好就放空了几分钟。

仍然是没有空调。老式的绿色吊扇像只万年老龟，在头顶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转悠，发出故旧的机械缺乏润滑的声音。

往年似乎没有这么早就热起来，又热得那么扑面而来。偶尔也会有风趁虚而入，但汗珠还是从发梢滴答滴答坠落下来。

星黛露的紫色小风扇，被我稳稳地放置在课桌那一厚摞书本上。风扇上滴了几滴精油，风从上面往下吹，天竺葵的香气也有条不紊地散发开来。

我在这酷暑中经受磨炼的心，就也踏实下来。

换过所有的同学录，这日历上的日子，终究是一天一天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