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到转天睡醒,才给手机充上电。
一开机,各种信息爆炸似地涌进来,提示音连成一段机械又焦虑的音乐,我整张头皮即刻发麻。
张羽的谩骂威胁恐吓央求,我爸妈的探问关心担忧责备。偶尔夹杂几条广告,垃圾信息,没了。
这就是我的世界。多狭小,多喧嚣,多可笑。
而昨夜就像一场梦。江湖之中挺身而出的两姐弟,是否真实存在过呢,头痛欲裂的我也不太能确定。
模模糊糊地感觉像回放了一场电影。是那种有些奇幻又仿佛荡气回肠的老港片。
可你要问我井胧到底长什么样子,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酒吧里的光线,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非常适合酝酿一些什么黑暗角落里的动人秘密,阳光一出就灰飞烟灭。
我努力回想,徒劳无功。当下的冲动是想折返回去确认,可是我这方才大闹了一场,也连累了这么多无关人士,这么快又上门,是不是也不太像话?
没有台阶啊。
越想越觉得口渴。懒得起来烧热水,不愿意再碰手机去下单,冰箱只有啤酒,一口气又猛灌了几罐,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如此让我焦虑,但最后还是手机告诉我,已经又过了一天一夜。
我爸打来电话,“晚上去趟老张那儿吧,一个是得谢谢人家,一个是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去和他见个面。”
本来昏昏沉沉的我忽然精神一振,爬起来收拾自己紧急美容,早早下楼去等我爸的车来接。
这是天助我也。
我们去得早,驻唱还没开始,井胧姐弟俩也刚到不久,老张特意请了他们上到包厢里相见。
他们两个人,又好像换过了一副新的样子。跟在老张身后,是我熟悉的,和之前我所见过的所有那些小歌手见到我爸时一样的样子,拘谨,紧张,手足无措,小心应对还会弄巧成拙。
人是存在滤镜的。以前我见了这样的只觉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当下我唯一的感受是怜爱。
太可爱了,再老练活泼又怎样,真的还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哥。
井迪儿大那几秒,倒是也发挥了些用处,比她弟弟成熟那么一点点,算是大气开朗。
我爸简单客气了几句,无非是些有情后补有事言语之类的。
老张半开玩笑。
老张盛老,感谢归感谢,可不许从我这儿挖人啊。您不知道人家这姐儿俩给我立了多大的功,我这可是宝贝,死活都不能放的啊。
我爸瞧你说的,本来我还没那个心思,这下我可必然要听一听了。
老张哟,瞧我。井迪儿,盛老这一发话,你俩一会儿可得好好表现,多唱几首。盛老是咱这条街的开朝元老,在盛老这儿唱过,你俩以后无论去哪家,那都是得了免试金牌啦。
井迪儿是是是,老板太抬举了,我们姐儿俩指定好好唱。
他们做生意的人,说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我眼睛只黏在井胧身上,以眼神给他鼓励。
虽然并不很在意,但这对于他俩来说,真的是个好机会。
或许也是我目前能给予他的最大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