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梦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在客厅里抱着一只花猫，而我的父母在沙发上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目不转睛的。忽而父亲开口了，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你的曾祖母转世投胎成的猫。″我摸了摸花猫的绒毛，不经意瞥见了角落里那只曾祖母养的橘猫，不假思索地反驳:″不，她是祖母投胎转世变成的猫。″我当即哽咽了，看向昔日祖母的房间。

祖母的房间闪过一阵白光，我又看到了祖母的身影，不过她在重复着那天的动作。只见她踩着板凳爬上了窗台，然后站在离第三层楼的空调外机上。我急忙走进房间，准备阻拦她，可她却两手抓着窗台，带着暗淡的目光质问我:

″你还骂人吗？″

"不是我想骂人，而是有些人真的该骂。″我的目光瞥向了她身后陆陆续续走过来的人们。他们都过来围观祖母跳楼了，于是我吼道:"你们快救人呐！看着干什么？我们中国怎么还是吃人的社会呀？！"

楼下的民众依旧是嗤笑着叫着:"跳哇！跳哇！″

祖母望了望身后，空无一物，脚下是越来越沸腾的人潮，她又抬眼问:"你会打人吗？"

"我只打该打的人。"我淡淡地回道。

祖母似乎放心了，两手抓着窗台合上了眼，流出了两条清泪，又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看了看熟睡的祖父，嘱咐我说:"你要好好给你祖父做饭 ，别让他饿着。"

我知道这很可能就是诀别，于是我喊着″奶奶，奶奶"，希望这能把她挽留。可最终因为情感在梦里比现实还要真实，我哭醒了。

醒来时，我喊了喊奶奶，奶奶还在。顿时我心中涌起了一阵温暖，亲人在身边是一种幸福，然而也为此开始懊悔:我不该说奶奶做的饭难吃，不该说她唠叨个不停，更不该说冲话。

毕竟，人的言语可以置人于死地。

叶若轩

2021年7月30日于静和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