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尘旧梦

陆绎陷入昏迷后，只觉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当迷雾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塔，塔下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不像是凡间的士兵，倒更似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陆绎正径自疑惑，远方便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白夭夭，另一个男子竟与自己长得别无二致！

陆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绎很想找人来问，可是眼下他显然只是一个看客，被迫观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二人走的很慢，像是非常珍惜眼下的时光。夭夭双目无神，是紫衣男子一路搀扶而来，似是失明之症。

紫宣（许宣）此路难行，娘子千万要小心！

小白人已经送到了，你走吧！

紫宣（许宣）夭夭，因为我的自私，未让你饮下了无草，你可会怪我？

小白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后悔！

陆绎了无草？那是什么？

紫宣（许宣）可你也答应过我，不会瞒着我，不会一意孤行，更不会不见我！

小白我可以言而无信，但你不行，因为你是许宣，你不能背弃承诺，若你今日执意要同我进入雷峰塔，我必定与塔同毁！

夭夭强板起脸来，声音冷淡。

小白反正我一直任性妄为，也不差这一次了！

紫宣（许宣）你不允许我背弃苍生，守在你的身旁，夭夭，你太心狠了！

小白你既然送我到了这里，便走吧！

紫宣（许宣）夭夭，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的，让我替你入塔吧！

小白我水漫金山，残害生灵，是我罪孽深重！

紫宣（许宣）可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小白许宣，我今日便当着三界众生的面，了断你我之间的所有。

当夭夭拿出那一纸休书之时，许宣忍不住晃了晃仙身。

小白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白夭夭曾嫁于许宣，如今情缘已断，恩爱两休，立此休书一封，从此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说完，夭夭便将休书扔给了许宣，而后便挣脱了他的手，往雷峰塔行去。

许宣看着休书二字，眼中灼痛，看着夭夭孤身只影，心痛更甚万分。

紫宣（许宣）我许宣，于三界之中，既然娶了白夭夭，此生无论生死，我绝不相负！

夭夭终是停下了脚步，听他说完。

紫宣（许宣）如果你执意要入雷峰塔，那好——他日，桃花林开，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我都会守在塔外，等着你出塔！西湖之约，定下了生死。我不负你，你也绝不能负我！

终于，夭夭还是进入了雷峰塔！

陆绎身为一个看客，此刻只觉心痛万分，为何这个紫衣男子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他和白夭夭缘分的起因？

不，陆绎很清楚，自己并非许宣，更不是白夭夭心中的那个人！

画面一转，陆绎便看到白夭夭在正在倒塌的雷峰塔中醒过来。

只见高耸的塔尖裂出一道缝隙，一束阳光洒下，夭夭伸了伸手臂，她竟然能看见了！

指尖还有塔外传来的桃花香气，夭夭欣喜若狂！

小白断桥之约！相公，我不负你，你也千万不能负我！

就这样，陆绎看着白夭夭走出雷锋塔，跑过芬芳四溢的桃花林，越过已经干涸的西湖，来到了断桥，却空无一人。

陆绎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经过七天漫长的等待，她一直在等的人却始终没有来。

她等了七天，他亦陪着她等了七天，眼睁睁看着她从最初充满希冀到失落，从失望到最后的绝望。她知道，他不会来了！所以她哭了，整片西湖飘来漫天大雨，干涸的西湖又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可他还是没有来。

小白七日了，我一步都没有离开，可你呢？相公，你到底在哪儿啊？

或许是知道了他不会再来，夭夭绝望地怒吼着！

小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永远生活在黑暗里，至少这样我的心是明的，至少在我的梦里还能看到你！

小白许宣，咱们断桥之约，如果你这次骗了我，你便是负了三界的见证！如果你骗了我，我就再也不信你了！再也不等你了！

陆绎很想安慰安慰她，可是他根本接触不到她，任她哀莫大于心死！

小白相公，你失约了！

小白桃花林开，雷峰塔倒，西湖水干！

小白今生的约定，来生莫要辜负！

一身白衣，投入沉静的湖水！

陆绎原来这便是你心底的执念，怪不得你总是以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怪不得你的心里总是藏着那么多的心事！

可是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沉沦于此？

陆绎跳入西湖，奇怪的是，他此时仿佛有了触感，周围的一切，他又能够感受到了！

他看到水流带动白夭夭的衣衫轻柔飘荡，她的双眸已经阖在一起，唇角升起一丝苍凉笑意。

他游到了她的周边，而她也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到来，睁开了双眸。

二人回到了断桥之上，夭夭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抱住陆绎便不肯撒手。

白夭夭我就知道，你不会舍下我一个人的！

陆绎我不是许宣，你认错人了！

夭夭恍如大梦初醒，指尖僵硬在了陆绎的身侧，渐渐脱离了他的怀抱！

陆绎白夭夭，你该醒了！

陆绎再次告知夭夭这个残酷的真相，夭夭泪眼朦胧，如坠冰窖。

是啊，她早已知道他不是许宣！

陆绎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他也应该拥有新的人生。是她执意将自己困在了过去，亦将他牵扯进来。

周围的迷雾渐渐散去，二人又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