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之旅（15）

“谢谢你，父亲。”康纳真心实意地说。

“不客气，son。”海尔森的微笑中流露出罕见的暖意。

康纳被父亲的笑容深深吸引住了。海尔森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总能让康纳想起森林里的老虎，草原上的狮子，然而凶猛霸道的兽王也会低下高傲的头颅，爱怜地舔舐自己的幼崽。当海尔森终于愿意表现出自己慈爱、柔情的一面，他的惊人魅力便会让康纳难以抗拒。

白日里父亲的眼睛是明亮而闪耀的天空蓝，此时在黑夜，那双眼睛竟如同浩瀚无垠的墨蓝深海，蓝得愈发醉人。父亲专注地看着他，就好像他便是整个宇宙的中心…只要能得到这样的注视，哪怕是溺毙于深海亦无怨无悔。

胸膛里有一股暖流打着旋儿，康纳惬意地想唱歌，冲动之下他再次脱口而出，“谢谢你，父亲。”

海尔森被逗乐了，“这次是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杀死我，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拥有父亲的陪伴是怎样的感觉。

“不客气，son。”

你不会让我后悔的，孩子。海尔森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当年虽然一时心软，将康纳救下绞刑台，but act on impulse, rewarded tenfold，紧接着康纳便救了他四次：解决了擒住他的雇佣兵；挡在指向他的枪口前；把他从断裂的地板边缘拉回来；最后带他一起逃出火海。

康纳的性情温和善良，得到的每一份善意都会涌泉相报。

“好了，躺下休息吧，康纳。”海尔森放开儿子的手臂，开始收拾东西。

康纳把自己调整到舒服的侧卧姿势，让自己不要压到胳膊上的伤处。海尔森也脱下外套躺在儿子身边，把儿子揽入怀中并打开被子将他们两人盖住。

“睡吧，son。”年长者温柔地说，低下头吻了吻儿子的额头。而康纳也抬起头回吻了父亲的下巴一下，然后就阖上了眼睛。

海尔森也开始闭目养神，他并没有睡，而是等着儿子先睡着，这次康纳伤得不轻不重，只有瘀青和挫伤，但他知道正是不轻不重的伤才最折磨人，如果是很轻的那种，只要他好好给儿子揉一揉，康纳就会很快好起来感觉不到痛了，如果是很重的那种，儿子的身体会很疲惫，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很快就会沉沉睡去。但是像今晚这样不轻不重的这种，既不会很快就好起来，也不会痛得消耗精力让人疲惫，那种淡淡的，虽然不剧烈却长久持续的痛，才是最折磨人的。他怕儿子被胳膊上的伤搅扰得睡不着觉，因此才不敢先睡，一定要等着儿子睡着。

康纳的呼吸一直不怎么均匀，经过的时间越长就越明显，最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胳膊。

海尔森叹了一口气，果然等到了，他把自己搂着儿子肩膀的手向下探去，轻轻地揉上了儿子的手臂，为他按摩起来。

康纳在他怀里颤了一下，轻声问道，“我吵醒你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