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her or Daddy？（下）

自从发现了父亲写日记之后，康纳总是吵着要看。海尔森本来是不乐意的，但康纳毕竟是个刺客，平日里就算看起来再不拘小节，该有的技巧还是有的，尤其父子俩这段时间朝夕相对，海尔森也是防不胜防，只得让看了。然而看过以后康纳又觉得自己知道了父亲的往事，如果不让父亲了解自己，那就是对父亲的不公平。于是满脑子公平正义的康纳非要和海尔森讲自己的故事。海尔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耐烦，但其实他喜欢听儿子说话，也听得很认真，他几乎记住了康纳告诉他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在心中描摹着自己未曾有幸参与的儿子的成长历程。

今天康纳讲的是一个关于海上冒险和藏宝图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是得到了一枚神奇的戒指。

康纳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通过两人紧贴着的身体传到海尔森的身上，带起的阵阵麻痒总是让海尔森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看来你那智力堪忧的脑袋也不总是那么不济。”他慢悠悠地给出评论。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认为康纳蠢笨，实际上正相反，有些时候康纳敏锐得连他都要惊叹，只可惜大多数时间里他都觉得儿子不太灵光，因此时常背地里叫他傻孩子，当然这又是一件康纳不必知道的事。

“父亲！”康纳因海尔森刻薄的评语不满地嚷出声，为了加强语气还在海尔森的怀里拱了拱表示抗议。

但这些反应在海尔森眼里就像是撒娇一样完全没有威慑力，反倒觉得有几分…可爱？他一时没绷住就笑了出来。

和康纳在一起的时间里，他笑得简直比自己前几十年加起来都多。可他还是觉得有所遗憾。因为不论是争吵的时候还是亲近的时候，康纳总是一板一眼地叫着他“Father”。康纳不知道的是，他想听儿子叫他更加亲密的称呼，比如“Daddy”就很好。

好吧这件事恐怕他隐藏得不太好，不知怎的被康纳发现了苗头，康纳问过他几次，问他“怎么了”，“告诉我”，“为什么不说”之类的话。

他当然不会告诉康纳，这件事他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即使他和儿子之间有着远比寻常父子更加亲密的关系。

的确他们父子俩越过了许多障碍，所有的争斗与针锋相对都成了历史。康纳的脑筋比较直，总觉得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父子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坦然相告呢？

但这事真的没法解释。他总要花心思去搪塞康纳没眼色的尴尬追问。

有智商没情商的傻小子。海尔森心里偷偷地抱怨了一句。

康纳不知道父亲内心跑马，讲完故事的他就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样放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海尔森敷衍地将一个晚安吻落在儿子的额头上，例行公事一般，没什么热情，然后就闭上眼睛等待睡眠。他们本该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又一个普通的晚上。

本该。

然而康纳却别出心裁。

“Goodnight, papa.”康纳抬起头在父亲的下巴上调皮地轻轻咬了一口，又安抚似的蹭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小水印儿。

海尔森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你叫我什么？！”

“呃…Papa，”刚刚还坦然的康纳被父亲热切的目光盯得脸红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分辩着，“我…你的日记…我以为…”

海尔森一边懊恼着自己犯下的低级错误（难道他最近太过松懈一个不留神把这件事写进日记里去了吗？），一边又被儿子这几声软软的音节叫得心都要化了，觉也没办法睡了，只想好好地哄哄儿子再多叫几声，最好以后一直都这么叫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海尔森格外地殷勤，而康纳则为此怨念了好久，再也不肯改口叫他爸爸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