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障碍：撕破脸

男人的身体已经被酒精和香烟掏空了，只剩下一副看似魁梧的架子，实际上色厉内荏。

浑浊的眼球里有害怕，也有恶毒。

　　灰漆漆的地板此时仿佛长了青苔，滑腻潮湿，他倒下之后，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沈尽雪再难忍受这样滑稽可笑的场面。

他自己站了起来，偏过头去，将受伤的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

　　“荡货，贱皮子！”

　　“还带了男人回来，跟你那个婊子妈一样，都是没了alpha活不下去的贱人......”

　　摔了一跤之后愈发神志不清的男人咕哝着，不堪入耳的辱骂让宿沉星皱起了眉，看起来很想让对方住嘴。

　　“他是我的父亲。”

　　细若蚊呐，但终究可以被alpha捕捉到。

　　omega在开口的那一瞬间觉得难以启齿极了，羞耻感与憎恨感一齐涌上喉头。

　　不过幸好，艰难地说出第一部分之后，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小时候他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忘记了。从有记忆起，他就表现得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可是又需要我赚钱。”

　　“大概是母亲离开后，他找不到可以撒气的人吧。”

　　“真可笑，是不是？”

　　这问题让少年保持缄默。

　　他知道，这件事无疑是对方的伤疤。

　　此时提出来，也是因为自己恰好撞上了，而对方信任他，想要倾诉而已。

　　说上一句“我很抱歉”、“太让人难过了”或许是正常的社交礼节。

但怎么看都会让这种安慰十分苍白无力。

　　然而，这烂成一滩泥的家伙终究是沈尽雪的父亲。

所以过了半晌，他看向了对方，询问如何该处理。

　　“就让他呆在这里吧，看他的样子，今天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语气似是心灰意冷，早已习惯。这是他极力平复自己情绪之后结果。

　　因为少年还在，他不希望表现出自己冷漠无情的一面。

即使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男人拖到外面去，让其自生自灭。

　　“可是万一他清醒之后又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少年蹙起眉，明显很担心沈尽雪的安全问题。

　　他在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况。

这个男人明显对于自己的孩子毫无感情，让沈尽雪呆在这里，并不会比其他地方好上多少。

　　“没关系，只要有钱和酒，他就不会管我了。”

　　“以前都是这样的，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面对着omega堪称哀求的视线，少年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自己，说扫了眼地上的男人道：“这么勉强维持着，没有好处。”

　　他以为自己还在幻想关于“正常的家庭”这件事吗？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想法了。

　　如今沈尽雪对这位父亲已经毫无感情，要不是他还有一些微薄的用处，沈尽雪根本装都懒得装下去。

　　“我知道。”

　　宿沉星瞧见对方勉强笑了一下，冷淡的容貌在暗处模糊不清，犹如幻影般游离。

　　“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少年自然不可能非逼着人家做些什么，不过出于同情心，他承诺道：

　　“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谢谢。”

　　见状沈尽雪嘴角的弧度扩大，他连忙低头，生怕被人察觉。

　　“那就先请你帮我给老板请两天假吧，我有点不舒服。”

　　“好的。”

　　目视着少年离开之后，沈尽雪冷下脸，让正好缓过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你这个——”

　　他想起了对方带回来一个alpha。还让人打了自己的事情，恨不得立刻起来收拾收拾这个吃了豹子胆的贱人。

　　可是一向对他唯唯诺诺，不敢反驳一句的沈尽雪只扯了下唇角，弯腰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又倒了下去。

　　“你竟然敢打我的脸。”

　　沈尽雪的表情变得阴森森，唇红齿白的模样，衬得他在阴暗的屋子里犹如噬血的恶兽。

　　“如果两天之内我的脸好不了——”

　　男人从来不知道，在他眼里无用懦弱的omega、那个出轨的臭女人留下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用一只手就让他挣脱不得，无法呼吸。

　　喉管被挤压的痛苦使得男人发出呼哧呼哧，濒临窒息的残喘。

　　“我就把你卖去‘白房子’，那里好像正缺实验体呢，你说你能撑几天？”

　　“没用的孬种，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沈尽雪狠狠地甩开男人，然后走到洗浴室查看自己脸颊的情况。

　　冲洗干净双手之后，他轻轻地用毛巾敷上红肿的地方，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神情认真极了。

　　徒留男人一个人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大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