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目张胆地试探,也是无比矜傲的表现。
他在逼卫西风表态。
是选择和“佞臣”狼狈为奸,进入权力更迭的中心,去谋取那至高权利。
还是自恃清高,妇人之仁地和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师傅”一起。
为了所谓的善恶之分,来对付国师?
兰风的面容倏尔在卫西风脑海里划过。
明明之前还那么恨,那么痛苦。
可不过一个晚上,再想到这个往日岁月里唯一陪伴过他的人时,卫西风竟然感觉到了陌生与平淡。
只剩下了冷冰冰的审视。
他可以冷静地评估这个男人过往的所作所为,然后一一为他做好注释。
“大人。”
卫西风的双手还按在男人的头上,力度恰好,整个人看上去坦然极了。
“西风愿意前去,将此人捉拿回来。”
这样的回复显然让闭目养神的国师心情愉悦,甚至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好听的笑声。
少年眨了一下眼睛,像个痴儿一样,也跟着情不自禁地弯唇一笑。
“要是兰风还真是养了个好徒弟啊。”
国师睁开眼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跪在温泉池岸边的少年。
带着温度的水珠哗啦啦地从高处滚落,那一瞬间带来的热气几乎扑面而来。
雪白到明亮的旖旎色彩犹如轻飘飘的羽毛,亦或是火星,落在他的睫毛上,而后融化。
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沸腾一般。
卫西风在国师站起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脸上又有红霞蔓延的迹象。
“去帮本座把衣服拿过来。”
“是。”
他想看又不敢看,一边纠结一边闭着眼将侍女手上的素色衣物捧在手上,然后交给了国师。
宿沉星接过衣服,然后踩着石阶离开了温泉,把衣服披上之后,又去看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的少年。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看着实在是乖极了。
然后,宿沉星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柔软熟悉的触感一碰即分,让卫西风收紧了手指,心跳慌乱得要命。
“大人......”
他轻轻唤了一声,又被捏了一把脸蛋,不过一点儿印子都没留下,几乎称得上是摸了。
“这是奖励。”
男人凭借着年长一些的阅历,成功让卫西风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仿佛昨夜那个莽撞得接近贪婪的人不是他一样。
“若是你将兰风活捉,顺便捣毁了娑婆教——”
宿沉星拖长了尾音,吊足了人的胃口。
少年精致明显地喉结不自觉动了动,目不转睛等待着下文。
吃过一次的美味糕点总是让人馋嘴,想要吃下一次的。
细腻柔软的雪花糕早就成了卫西风习惯的糕点,而对于其他东西的痴迷,也在逐渐升起。
这种引导总归藏着几分刻意。
不过卫西风不在乎。
珍贵的宝物,换取的代价也格外昂贵,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本座会给你更好的赏赐。”
眼见着男人压低嗓音,诱惑迷人,绝无仅有的容貌上是足以让卫西风动心的美妙神情。
于是,少年坚定不移地下了决心,要完成这个任务。
“请大人相信我。”
承诺的话脱口而出。
去和兰风做个了断,也是同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
从今以后,旁人与他再无瓜葛。
他只是国师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