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化病：雕琢

黑暗里，绿眸闪烁。

　　宿沉星抬手，推开了那指着自己、相隔毫厘的刀尖。

　　动作轻巧地像是在抖落一片停驻在枝头的枯叶。

　　不秋刀骤然落地，发出清越的鸣叫。

　　少年的手保持着握住什么的状态，接着颓唐地放下。

　　“这副模样还真是难看。”

　　卫西风听到这话，原本就微红的眼眶里聚气了氤氲的水汽。

　　宿沉星目光移到了了少年腰间的香囊上，而后他将它扯了下来。

　　纤细的绳子挂在白皙的手指上，那只手伶仃细弱，还因为受伤扎着带子。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要不是本座的药，你早就毒发身亡了。你怀疑本座会下药，又有没有想过，若是本座想杀你，早就杀了。”

　　“不......不。”

　　“你体内的娑婆花毒，可是有好几年之深，要不是剂量微弱，你早就死了。”

　　虚弱无力的挣扎已经不关紧要。

　　他动了动嘴角，好像是想笑，可惜僵硬而紧绷着的脸颊生生把这个表情生生变成了似哭似笑的样子。

　　“让本座猜猜，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小畜生来给你递信，还要你尽快取得本座信任？”

　　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卫西风只感觉好笑。

笑自己，也笑兰风。

　　他的确因为十几年的冷宫生活而缺乏某些知识，莽撞而凶狠，可他又十分敏锐。

　　时不时的试探，偶尔带来的吃食，刻意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有还有......

　　其实，少年最深处的意识已经选择了相信国师。

　　真相往往残忍。

　　过往种种如今尽数摊开在他面前，吐露着一切令他无法忽视的细节。

告诉他，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给予他温情的人。

　　也是一个骗子。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没人期待过他、爱过他。

兰风是，兰华是，卫帝也是。

他早就该死在冷宫里了，这样的死法，听上去居然更加温暖。

　　“大人一直知道对吧，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我像个......惺惺作态的......戏子。”

　　他期待国师看着他，关注他。

　　却不想，对方的确这样近乎讥讽地、将这一切看做一场好戏似的关注着他。

直到他被这一切吞噬心神。

　　眼见着卫西风眼里的情绪从挣扎到愤怒再到心如死灰，宿沉星把香囊还给了对方。

　　随着挂回去这个动作，他又轻轻靠近了对方，双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轻柔的气音飘进卫西风耳中。

　　“小西风何必如此自轻自贱，我对你，难道不比旁人好上太多？”

　　“为什么现在大人来告诉我这些呢？”

　　少年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远处的虚空，找不到落点。

　　国师如同一个抓住了猎物，要细细戏弄观赏的猎人一样，残忍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一点点的将他完全掌握在手中。

　　“鹰须熬，刀须磨，小西风就如同一块璞玉——”

　　男人笑意盎然地用指尖点了点他的眼尾，貌似极喜欢他那双墨翠眸子。

　　“也需细细雕琢才行啊。”

　　“雕琢？”

　　少年木木地问。

　　“本座既然要你当小宠，便会悉心栽培你，从前教你习武艺、谋略、诗书，如今是教你——改性情，不要再轻信与人了。”

　　泛着绿光的眼珠转了转，盯着宿沉星，看起来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