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说元若

散朝之后，齐衡回家的路上，遇着赵策霖去清风楼吃酒，便不请自去的跟了上去

齐衡楚王倒是有闲情逸致出来吃酒

赵策霖为何不能，元若既来了，不如坐下来吃酒

齐衡如今陛下亲奸佞而远贤臣，连同楚王都因差事办得好，抢了桓王的风头而以选址建宅的名头闲置在家

赵策霖闲置在家有什么不好的，我从八岁起，便得学会面对东京的尔虞我诈，每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不敢有一刻真正的松懈，如今功成身退，又有妻女相伴，过上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日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齐衡（冷嗤一笑）楚王倒是看得开，只是希望楚王莫要忘了，你不仅仅是陛下的儿子，也是国之栋梁，先帝亲封的世袭亲王，手握重权，岂能忘了身为儿臣的本分，洒脱的放手（气愤地吃下一盏酒）

赵策霖元若既提到了朝臣的本分，那我倒想问问元若，何为朝臣的本分，御史台和谏院对父皇的政见一概不理，偏唯太后之命是从，是何道理

齐衡（气得站了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赵策霖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能有二君，国朝也绝不能出现第二个武皇，御史台和谏院这么执着的要皇祖母垂帘听政，对皇祖母言听计从，却对父皇的政见一概置之不理，如同耳旁风，到底是为了朝堂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齐衡（一声轻呵）我原本以为楚王是明白人，却不想也如此糊涂

赵策霖（将自己手中的一摞书推给齐衡）元若还是先看看这些，咱们再来谈谈谁是奸佞谁是贤臣吧，不要被自以为是的真相给骗了

齐衡（不解的拿起一本快速的阅览了两页，越到后面越是惊心，似乎从不知道朝堂之上，势力竟如此盘根错节，自己的许多同僚也涉事其中）这都是……（又快速的翻了两本）楚王既有这些罪证，为何不直接上奏

赵策霖朝堂之上，世家大族连成一片，即便启奏了又如何，皇祖母不照样会让父皇学着先帝的法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些表面上敢于直谏的“言官”，到底是真的为了朝廷，还是别有所图，一旦放过，他们便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的知法犯法，培养自己的势力，祸乱朝纲，元若可知，先帝实行仁政下的弊端，是，仁宗盛治比之大唐盛世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底下的呢，二府、三书、三省、六部积弊甚重，元若以为，凭着这些积弊漏政，我们何时才能收回燕云十六州，又拿什么收复失地

齐衡夺回燕云十六州，那是武将们应该操心的事

赵策霖可朝中文臣言官一面打压武将，一面想要武将给你搏命，换作是你，你干吗？如今父皇驳了你们的意见，你们便以辞官为要挟，那么不被重视的武将心中的怨愤呢，岂不是要剑指宫城，逼父皇就范，抑或是学着你们的法子，集体罢官求去，那么谁来守卫边疆

齐衡我……

赵策霖燕云十六州并不是国朝没有实力收复，寇相当年劝说真宗皇帝去前线，御驾亲征，令士气大振，若是能乘胜追击不说全收完，起码收一半也是有希望的吧。结果呢却是前面刚赢一点，君主就要议和，后方文臣一脉开始弹劾寇相了，就差直接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此例在前，谁敢为这样的朝廷搏命

齐衡我从不知道朝政积弊如此之重（自己被自己的狭隘粗浅给蒙蔽了）

赵策霖元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朝廷，不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的风平浪静，盛极必衰的道理你我都懂，国朝从太祖至先帝，日趋鼎盛，眼下该考虑的是，在守城的基础下，除漏政，兴兵马，趁着国富民强时，收回燕云十六州，让国朝有养马之地，可守之城，当日立嫡立长论时，庄学究赞扬的“不如做个纯臣”，难道你都忘了，想要除积弊，非重典无以至，毒瘤不除，朝政就永远无法肃清，皇祖母一味的墨守成规，不是将国朝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齐衡（元若想到明兰说的，立嫡之言，和晴兰所说的忠于朝廷，忠于陛下，而不论陛下是谁，忏愧万分）

赵策霖元若，依依常称赞你有文人铁骨，刚直不阿，可是为什么不将它用在实事上，为百姓谋福，眼下盐税、水患、吏政，哪一桩哪一件不棘手，可真的要彻查时，你认为朝中会有人站出来去查吗

齐衡（若是没有这些账本和这些证据，小公爷或许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能，可如今他也糊涂了，他认为的忠良在培植党羽，互相勾结，而他自认为的奸臣，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

赵策霖（赵策霖斩钉截铁的替元若回答了）不会，因为要彻查这些，必将得罪一些人的利益，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进入和即将落入自己腰包里的银子，重回国库

赵策霖范文正公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高节，这也是我们所有入仕之臣的初衷，咱们既已身居庙堂，就该为黎民百姓做些实事，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参与到党争中去

赵策霖我言尽于此，望元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