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神

偌大又阴暗的屋子里，每一扇窗户都挂着由远洋船舶自波斯船口运来的丝绒窗帘，密不透风，也透不进外面的阳光，也就是所谓的天光。

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张宽大的西方镶钻宫廷皮倚上，斜躺着一个瘦弱的老人。

他面前一张书桌上，堆满了书册和卷宗，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挡住，就像是道围墙一样。

他这个人，也好像终年都生活在围墙里，不见人面，也不见天日。

然而现在这屋子里却有两位客人。

一个身材高大，却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的大汉，正是名震天下的官二，天生神力，赤手生裂虎豹，若论武门硬功可称天下无双。

此刻他的精神很不好，因为他已经快有两个时辰没有吃什么了。

他一定要随时随地不停的吃，这样才能保持他的精力和体力。

可是不管他吃下去多少，也不管他吃的是什么，他还是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

这就是他的病。

每个人都知道官二先生有这种病；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病。

另外一个人，却胖得连根骨头都看不到，也是雷神的巨头之一‘姓张，名五，是江湖中有名的大地空和大财主兄弟两个人都一样胖，最近几次虽然一连输了几笔大注，却依然肥胖如故。

据说这也是种病。

据说他们使的种功夫就是会发胖，不管吃下去的是什么，都会长出肉来，就算吃下去的是一斤稻草，也会变成斤肥肉。

老人有洁癖，老人也有病，每天只能吃一点流质的汤汁来维持他的生命，所以多年来没有一样可以引起食欲的东西能够进得了这屋子的门。

所以官二和张五只有饿着。

这中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老人，难道就是“雷神”的首领？

他已经病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了，似乎一定要喘息很久，才能说得出话来，可是从他的口气中，却仍然带着种凌人的气势，好像只要他说出的话，就是命令！

他在问张五。

“你是不是已经按照我的意思，跟北方订下了赌约？”

“是的。“

“北方已经接受了我们的赌注？“

“完全接受。“

张五说道：“我已经向他解释得很清楚，由他自己准备船只和配备用物，在北桑岛上出海。只要能在三十天之内平安返回雷门，就算他赢了这局。”

官二忽然问道：“他若输了呢？”

“输了，就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连他这个人都没有了。”

老人的口气衰弱而温和，“你甚至可以说如果他输了，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根本没有北方这么样一个人生下来过，有关他的一切，都将从此消失。”

他说道：

“所以他这注，可以说把他过去和未来所有的切全都押了上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样赌？”

“因为他是个赌徒。”

老人的回答简单而明了，看着官二沉默，老人却又慢慢的说道：“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缺少了他 这么样的一个人你一定会觉得很寂寞。

因为他一直是你最好的对手。

而我也知道，要找一个好对中，远比找个好帮手还要难得多。”

他忽然笑了笑．衰老脸上的笑纹就像是春风拂动中的水波。

“可是他这局本来是应该不会输的。”

老人的声音更温和道：“我们甚至可以说在正常的情况下，他这一局本来非赢不可。”

关于这一点江湖中有很多人都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