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二十五

自从上次中毒，燕洵份外小心，所有食物都要等试毒后方可进食。除了下毒外，他们还要防范那一波接一波的刺客，每天都活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稍有差池便要赔上性命。

自九幽台和宇文玥承认断他后路之后，他也曾试过自暴自弃，甚至希望一死以求解脱，可是如今，他又重燃起活着的希望了。他很清楚，从今以后，自己只能活在无限的痛苦里，可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没有手刄魏帝替家人报仇，更还没夺回本来属于他的一切，在这些没完成之前，他仍要努力活着，就算是活得那么痛苦，那么卑微，都要逼迫自己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必须强化自己，他们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魏帝给他这三年，正好让他好好锻练，整装待发，卧薪尝胆，一来要在这渡日如年的日子里自保，二来，等三年期满，便是他报仇雪恨之时！

刺客来了一批又一批，都被他们一一击退了，楚乔和仲羽都是武功高强，而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再加上勤加练剑习箭，总算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且，他很清楚知道，那个人，仍是一直暗地保护他。

按他估计，刺客的数字应该远远超于自己所遇到的，有时也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如没猜错，应该是宇文玥派了月卫暗中保护他，而且还替他击杀了不少想取他性命的人。

而且，宇文玥所做的并不只单单于此，今天，他们收到一个雀跃的消息-- 宇文怀要离开长安，听说他自请去守护皇陵了。宇文怀的野心他并非不知，他焉肯自愿离开长安？这当中定必大有文章，而能具备能力和才智去跟宇文怀一拼，而又愿意出手帮他燕洵的人，就只有宇文玥了。

以他对宇文玥的认识，表面平静时，实则在暗地谋划行动。宇文怀会离开长安，很大可能是有把柄被宇文玥抓到。宇文怀心计颇深，又对他恨之入骨，他的离去当然是个天大喜讯。少了这一大敌人，他便可以专心对付赵家和魏家了。

而且，经过派人查探后，燕洵发现了当日在天牢时，宇文玥每晚都在外面守护他，很多想杀他的刺客，在踏进大牢前，早已被宇文玥杀死。而自己早前中毒，据阿楚所说，也是宇文玥派人替他找到解药。

宇文玥，你为何要三番四次的帮我？为何到了今天，我还是不能彻彻底底的去恨你？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脑里不禁再次浮现他与宇文玥一起的快乐时光-- 他们的初次见面，他时常到青山院作弄他逗他玩，他们那一(文)，那个深(清)的相(湧)，还有...那一夜的(饞)绵...

他不能否认，到现在，自己仍未能完全放下，他无法欺骗自己，他...仍是深深(艾)着他，(艾)着那个在自己处于危难时，毅然舍弃了自己的人。

他(艾)他，同时亦恨他，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艾)？他自己也不清楚。

(艾)难留，意难忘，(清)难断...

宇文玥"洵儿，你睡着了吗？"

门外一声呼唤，唤醒了正在陷于沉思和回忆里的燕洵，这声音，他当然熟悉不过，就是那个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自己的人。

见燕洵没有回答，宇文玥只在窗外继续说道：

宇文玥"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见我，我只想说几句话，说完便会离开。"

燕洵不禁好笑，到了如斯地步，他们还有什么好说？

宇文玥"洵儿，我要走了，皇上派了我去镇守边疆，明天便要起行。"

宇文玥的声音里一如以往的没有波澜，只有曾与他亲密无间，融为一体的燕洵，才听出当中的悲伤和无奈：

宇文玥"我没法再留在长安保护你了，你好好保重，一切小心，只要熬过这三年，就可以回到燕北了。在这段日子里，必须处处谨慎，不可给他人任何把柄。"

经过了多番波折，现在的燕洵，已不再是从前冲动逞强的小子了，他已学懂沉着忍耐，学懂隐藏感情，城府已非昔日率真的小世子可比。也许，宇文玥一直都没有了解他，当日，他虽看似纨绔子弟，但却不是完全心思单纯，也会懂得提防别人，只是在宇文玥心中，自己就是一个不知人心，不懂世故的天真孩子。

而他又何尝了解宇文玥？他从来都看不透这个高深莫测的人，一时可以柔情万种的跟自己相拥亲吻，一时却冰冷无情的向他射箭，跟他划清界线。纵然他们已把身心交给彼此，他们始终没有互相了解，也因如此，注定了他们不能永远一起。

宇文玥"洵儿，我说的只有这些，好好照顾自己。"

见他还是没有回应，宇文玥苦笑着离开。

目送他离开的身影，燕洵心里五味交陈，在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谋划，三年后日血洗长安，反魏北归，杀死那昏君替报那血海深仇，这些都是他的使命，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原因。而宇文玥作为大魏的臣子，定必会想尽方法阻止自己，既然两人立场不同，注定不可相爱，注定了互相厮杀，何不逼自己恨他？杀死一个自己痛恨的人，远远比置最爱的人于死地容易得多。

宇文玥，你多次相救，这个人情，燕洵自会还你，只是，在还清一切后，你我便是敌人，他日沙场再见，你不必留手，我亦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