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

三

大牢里，就只剩下了元彻和燕洵。

对于燕洵，元彻其实是心存歉意的，他知道，定北侯一家根本没有造反的野心，当年九幽台时，整个朝野也只有他一人敢于为燕家求情，只是，他始终是大魏的王子，无论何时，都必须以大魏的利益为先，权衡了轻重，他最后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决意要杀燕洵，甚至多次带军进攻燕北，今次也终于把燕洵擒获。

元彻“燕洵，你应该很恨我吧？”

对比起自己心狠手辣的父皇，他对燕洵和善多了，知道他失血很多，命士兵喂他喝了点水。

燕洵“恨你？为什么？”

燕洵淡淡的笑了。

元彻“我明知定北侯是冤枉的，但却救不了他，到了后来还要带兵攻打燕北，还要来杀你。”

燕洵“各为其主…这道理…我怎会不懂…”

燕洵其实也没有怪他，当年只有他肯为自己一家站出来，他是打从心里的感激，即使后来逼于无奈要杀自己，他也明白，这是情势所逼，身不由己，襄王是当今朝廷上较光明磊落和正直的，也是他唯一欣赏的一个。

元彻“无论如何，是我大魏有负于你，可是，我是大魏的王子，不可做任何背叛大魏的事，所以，燕洵，我虽同情你，却救不了你。”

他看着燕洵，眼里充满了歉意：

元彻”你必须死！”

燕洵“死…我早已预期了…”

纵然全身伤痕累累，即使连呼吸一下也是剧痛无比，燕洵仍是淡然自若的笑着，就像丝毫不感到痛楚似的：

燕洵“从我反出长安开始…我已知道…自己已踏上了不归路…”

元彻“你后悔吗？”

燕洵“对我燕洵来说…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是生也好，死也罢，全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也会坦然面对。”

元彻“你是一个真汉子，燕洵。”

对于燕洵，除了同情，元彻还很欣赏他，除了他的武功骑术外，更重要的，是那份豪迈的胸襟和壮志，他不得不承认，这帝王之风，是自己的父皇所没有的，燕洵比父皇更适合当上一国之君，只可惜，时不与他，他的悲剧早已注定，并没任何人可以改写。

燕洵“真汉子…不是丧家之犬吗？现在的我…连一条狗也不如…”

燕洵自嘲的笑着：

燕洵“说吧！打算怎样处置我？是千刀万剐，还是碎尸万段？还是拿尸首去喂狗什么的？”

听他问得这么轻松，就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元彻只感到更难受，他没有直接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 “我虽救不了你，但你的遗愿，我可尽力设法替你完成。”

燕洵没想过，这个与自己多年的宿敌，竟会愿意替他完成未了的心愿，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感激，能这样出手帮助敌人，这等胸怀，绝非常人可有，他的父皇跟他相比真的千里难及。若他日元彻当上了国君，也许，燕北的人民还能过上一些好日子也说不定。他已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燕北，父亲交托给他的燕北：

燕洵“燕洵只有一事所求…求襄王放过燕北的人民…”

本以为他与宇文玥感情深厚，说出来一定是和宇文玥有关的事，谁知燕洵提出的竟是这个请求！难道他放不下的，就只有燕北的人民？就没有其他吗？那个这些年来都默默守护着他，甚至为了他不惜深入燕北腹地犯险的人呢？是他太爱燕北的百姓，大局重于私情，还是他对宇文玥根本就无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