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

我的母亲就死在了医院，死在了冰冷的，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

以至于我从小只有私人医生，从不进医院，对医院甚至起了生理性的反感，厌恶到一进医院就恶心呕吐的程度。

但除了父亲和亲近的仆人没人知道，我也不想让它成为我的弱点。

＊

表哥浑身缠着绷带，气息奄奄的看着我，我竟然没有一丝感觉，甚至连怜悯都没给他。

表哥微微张嘴。

二阶堂“是你吗？阿离…”

二阶堂“是你做的吗？”

我笑容温柔干净的看着他，微微俯下身，轻声说。

九世笙离“表哥在说什么啊？阿离怎么听不懂。”

二阶堂“是你对不对！是你…阿离…”

我顿住，倒映着二阶堂的那双眼眸，一瞬间褪去了温柔温暖以及干净，剩下一片漆黑无光的黑暗冰冷，就像鬼怪在里面嘶吼着要冲破而出。

嘴角的笑意却依旧那样美丽，却叫他得透着丝丝的寒气。

九世笙离“表哥”

九世笙离“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我嘴角勾起温柔的微笑。

九世笙离“况且…这个结果是表哥自己选的。”

九世笙离“你把我泡的茶倒了，对吧？”

二阶堂满眼惊慌恐惧，瞪着眼睛看着我。

那茶是有问题，如果他喝了大概会全身溃烂几天就会好，但是如果是倒掉了，杯底残留的小液滴暴露在空气中燃点极低，三秒内迅速起火且燃烧面积大，温度高，那是我精心调配的。

这个结果是他自己选的，是他不愿意相信我。

九世笙离“表哥，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九世笙离“你说对吧…”

「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那句他说出口的话，我原原本本还给他。

＊

我永远记得我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隔壁因为抢救无效而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夹杂着妇产科新生儿落地时父母的欢呼声。

朝生暮死，蜉蝣一般的人类。

原田登“大小姐”

原田登“你没事吧”

我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一种在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油然而生，眼角泪水不断的滑落，身子冰冷的如坠冰窖。

好恶心。

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外涌，我哭着将自己的面孔别开。

我近乎崩溃地喊着他的名字。

九世笙离“阿登…”

我蜷缩着、难受地、语无伦次的说着。

九世笙离“离…离开医院…”

我哭着哭着主动钻进了阿登的怀里，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拥抱着他。

在阿登心里面前这个柔软而热烈的姑娘正依赖着他，将自己的伤口撕裂给他看。

……

窗外大雨滂沱。

我窝在阿登的怀里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