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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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父?谁人之过？何人有过?世人口口相传，言谈着那子不教父之过。明明从一开始只需要高高在上挥金如土的他动动手指，母亲就可以从那肮脏的烟花之地捞救则个，获那自由身指日可待，可这个分明有血肉之牵连的好父亲不愿，甚至颇为担忧着自己会被缠上。他总有理由为自己开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那个好父亲在金家丝毫都没有要给一个体面身份的打算。不远千里迢迢来寻觅投靠，却被人踹下高台，心自然有不愤。

后伏于温氏温若寒身侧，得其亲信，伺机而动取了他首级，射日之争方得一战成名，被父亲一朝发现，或是赏识自己才能或是利用自己价值，就让我这个外人眼里的娼妓之子认了祖归了宗，母亲生前夙愿终是在我手上得偿。只可惜，父亲不想让我以子辈回去，与了个“光”便挥手作罢，不过是忌惮他那宗主之位受那觊觎窥窃，故而取做同辈时时提防着，心自然有不平。

若是单是此二点不足愤恨杀他，多年以来隐忍不发又任劳任怨，原本以为子轩故去便能得他青睐两眼赞赏几句。却不想，不日我那个好父亲宁愿领回另一个私生子回来认祖归宗，也不愿委以重任与我,只因他家室清白，而我出身腌脏之所?这辈子我是上不得台面，更不可能继承金氏分毫么？早前与我这好父亲所有的毕恭毕敬自此瓦解冰消，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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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喜爱女色权势吗？只怕自此往后莺歌燕舞也再无心力下榻处理宗门事务，乘胜而动于他手上顺理成章接下重担，手起刀落名声远扬。野心日渐浇灌，早已茁壮成树，待父亲大人无力干预，重金轻掷，替他寻了许多那曾经风靡烟柳而如今不堪岁月蹉跎的女子前来，很多个很多个...

抬帘拂袖，只瞧见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人儿，那个曾经万分憧憬他青睐眼的父亲，如今却是别样风光。瞧他，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样儿，我晓得他那身下炽热欲罢不能，细细欣赏他那副愤怒却颓靡的样貌，帐后一众女子身形渐渐靠近。不以为然扬起一贯笑靥如花。

“父亲，我给你找来了你最爱的女人，有很多个，你高兴吗？”

笑意未透眼底，聆听那人床榻上滑稽出声，悦耳动听。知晓这些个“女娇娥”手无寸铁，一辈子也只习过伺候男子的本事，静候颇久没能瞧见一人上榻，余光抛向那一同观赏此等风光的薛“客卿”，无需言语心照不宣，他挥寒刃上前胁迫，我暗藏在层层纱幔烹茶品茗。

“姑娘们若想安心离开此处，还请使出毕生所学，父亲大人正值壮年想必不会轻易满足，事成之后我会让人安然送诸位离开还有重金犒劳诸位。”

屋里静默片刻，便有人按捺不住黄白之惑，不出一盏茶功夫，那头烛焰愈烈，帘内缠绵悱恻。只离那床榻近在咫尺之遥，狭眸微眯，唇角含笑，细端量满堂荒淫糜烂，不知羞耻。痛苦么?不及母亲相思无解之苦，欢愉么？不比寻常交欢之悦。

“父亲果真是生龙活虎，独身一人便能在卧榻上征战至此。怕是流传市井众口的夷陵老祖夜御数女也比不过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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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纸隐约泛着微弱光亮，细抿一口茶水，脑中溯回许多，其中之一便是这个有着世上最亲近的血脉相连的好父亲。之所以不赎回母亲是怕麻烦，对自己这个做了他儿子的，也就慷慨大方的四个字：不提也罢。只可惜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偏不信命，偏要将他撕扯进最深的也是他最不想沾染上的泥潭里。万劫不复?不过尔尔。

“家父一向安于女色，不过几盏茶的时候怎会精疲力竭?若是未能尽兴而归怕是要责骂，甚是惶恐，左思右想，莫不是诸位未能浑身解数令他欢愉?若是如此，诸位可不好安然与此地离去啊？”

寥寥数语足足将话说死了，眼瞧着榻上一众女子颤了颤赤条条的软身子，她们眼里有方才见匕首时的惊恐万状，也有先前听了承诺的喜极若狂。

“死了，都莫要停。”

撇了眼榻边儿的那张矮小梳妆台上铜镜里倒映着的自己，隔着层层黑纱帐幔，却是清楚晓得此刻镜中人的神采。万般屈辱委曲求全的苦涩，到得入金家族谱的欣喜，再到如今的麻木不仁的眼瞧生父惨死在床榻之上。

“多有劳姑娘们对家父的淋漓照料，到场的人人都有重赏。今日之事家父有言在先，切莫声张，还请诸位捞旧些许啊。”

与身侧嬉笑吮糖粒的“客卿”对视一眼，就瞧见他如先前带着她们前来一般，将一众女子“请”上了她们来时马车，驾车一同离去。底下心腹来报悯善应召来寻，一贯的笑容骤凝而后消失殆尽，脑海里尘封颇久的前尘往事的匣子突然又被打开，思思！诗思阁的思姨！再回神时，悯善已然静候多时了。

“苏宗主开宗立派以来，秣陵苏氏行事便是相当的干脆利落，好叫瑶某艳羡。方才苏宗主来时也瞧见了，父亲他又...还劳累了悯善费心费力，着实不该。”

一向吃透了现眼前此人脾性，吃准了他喜欢听什么好话，用的时候也就颇为顺了手。至少，要将那早已瞧见不出原本样貌，形同枯槁的女人救下，粗算一下思姨也算是年幼无知的孩童跟他微不可查的娘亲的救命恩人。

“...瑶某有个不情之请，方才那一众人里有个脸皮带了数道刀疤的，还请悯善想法将她搭救下来，随便关押在什么地方都行，不让她跑出来但也好生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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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兰陵金氏便寻着线索在那花街柳巷的床榻之上寻觅着了父亲遗体，多日不见他早已腐败的不堪入目，浑身散发着作呕恶臭，似乎还有许多白色的蝇蛆在上头揉动。金夫人是从一家仆口中得知消息的，他禀报了金宗主真正的死因：堂堂兰陵金氏家主，身体衰弱之际还坚持要与女人寻欢作乐，终于死于马上风。

金夫人一时没能缓过劲儿晕眩昏迷数日，到最后只得听从安排在后院安心养病。一时间，兰陵金氏言论骤起，而此时办事滴水不漏的自己巧合的被人发现，在众望所归之下，正式接手继任了兰陵金氏的新一任家主，成为仙门百家所敬奉的仙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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