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错过

黎淑殿中，一个身着乌梅色齐胸襦裙，繁多且华丽的各色头花于黑发间盛开的窈窕女子在桌前焚香，袅袅婷婷。

苍苍一进黎淑殿，便看到如此景象。

身着华贵，看来楚姐姐在这宫里仍能如以前那般享受荣华富贵，不，是比从前更加闲适。

“拜见贵妃娘娘。”苍苍恭敬地向楚锦瑟行礼。

楚锦瑟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出苍苍，毫不意外，又继续摆弄香炉：“起来吧。”

接着她让殿里的婢女内侍出去之后，便把香炉放在一边，端坐着直视苍苍的目光：“苍苍妹妹，你总算是来了。”

还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苍苍只能先顺着楚锦瑟的话聊：“楚姐姐如何知晓我会前来？”

“陛下为了你，特意没有杀我，还封本宫为贵妃，本宫自然要知晓前因后果。还以为是陛下是心里有本宫的，呵，没想到，竟是因为你。”楚锦瑟定了定头上并不会松落的头花，站起来，缓缓走到苍苍面前，继续说道，“毕竟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你另眼相看，也是无可厚非。当初你在我家里念书时，我便觉得你定会有很好的归宿，能与未来夫君共话诗词，赌书泼茶。当时，我想的是齐舟。可你，逃婚，还阴差阳错救下了陛下，夺走了我的幸福。”

“楚姐姐我……”苍苍也站了起来想要辩解，被楚锦瑟抓住肩膀一把按下又坐了回去。

“离开他，我们之间的情谊，还能继续，若你入后宫，我们，势不两立。”楚锦瑟眼眶红的可怕，愤怒，难受，甚至还有孤注一掷，都融在这红色之中。

“楚姐姐，我来是由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了解一下你的近况，现在我看到了，姐姐过得很好，我放心了。第二件事，就是向你告别，虽然陛下有意纳我入宫，但我志不在此，虽然我也爱他，好吧，或许也没那么爱，我要回悬林镇，那边有需要我的地方，而这里，并不适合我。”苍苍也眼角泛红，略带哭腔。

“……”楚锦瑟沉默了，她没想到苍苍会这么说，她还想着，等苍苍进了后宫成了皇后，便向她为今日说出如此不好之言而道歉，还像从前那般，当姐妹相处。

“你要回去？”苍苍如此出乎意料的言论，也将一直在门外偷听的许乾珺引了进来。

是的，他担心苍苍会被欺负，便一直守在门外，准备随时进来护着她。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他，自然是知道女人，很善妒，尤其是宫里的女人。

“陛下……”楚锦瑟一脸吃惊，还有心虚，刚刚说的那些，陛下听到了几分？会不会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语而厌恶自己？

苍苍顾不了那么多，只是直言：“我不会进后宫，除非我死。放我走，好吗，露为？”最后竟然是有些乞求的语气，苍苍还是情不自禁地唤他露为，她多么希望，他一直是月草小筑的白露为，与她一起于山间白首。

“……好，你走吧。”许乾珺知晓她最爱山水，困她于深宫，确实不能让她开心。若自己不是皇帝，还能与她一起回山林间厮守，只是，国家面前，只能牺牲儿女情长。

苍苍行过礼后，低着头快速向门外走去，她不想让许乾珺看见她早已无法控制的表情和被水雾模糊了视线的双眼，她其实看不清前路，只是盲目地走，心里只想着不能回头，一回头可能就走不了了。

“玉儿！”许乾珺对着苍苍毫无回头之意的背影大喊，“容我最后一次如此唤你。”

苍苍再也绷不住，泪如雨下，怎么也止不住，用衣袖擦也擦不过来，为了不让许乾珺追上来，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映州的她是苍苍，月草小筑的她是玉儿。

月草小筑的他是白露为，京城的他是许乾珺。

终究他们是要错过的。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两两相望，不得志。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注定，永远，他们都不能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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