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万里无云，天气晴好。

月草小筑里的女子未施粉黛，乌发轻挽，白裙披身，衣袂上的苍苍蒹葭随着微风缓缓飘动，袅袅娉婷。案几上茶香氤氲，书卷泛黄。

岁月悠悠，如此安好。

暮春红豆

一只粉蝶轻巧地飞入妍苑，仿佛在与身后追逐它的小女孩儿苍苍共舞。她身着一身蕊黄色襦裙，外披桃粉色大袖衫，天生深棕色的长发垂至腰间，挽着两个小巧的发髻，中间两簇黄白色雏菊，灿烂盛放。两道弯眉静卧在一双若晨曦般的双眸之上，玲珑小鼻，粉唇微嘟。有小家碧玉之范，却又不失小姑娘的活泼可爱。许是望见了远处不一样的春景，蹁跹出了墙外。

苍苍停住了脚步，一直望着蝴蝶飞走的方向，与头发相同颜色的眼眸中放着亮光，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小姐，厨房刚煮好了红豆羹，快来吃吧！”

“是啊，这可是小姐最爱吃的。”

苍苍回过神来，迈着欢快的步子登上听雨轩，款款落座。一勺红豆羹入口，芳香四溢，松软甜糯，温人心田。

姜苍苍，京城邻州映州刺史姜越崇之女，自四岁开始在深闺学习琴棋书画四艺。姜刺史为了适应京城的尚学风气，决定将苍苍送入学堂。

站在一旁的荼蘼吞吞吐吐：“小姐……今年你已过了第十个生辰……”

“我知道啊。”苍苍仍沉浸在红豆羹的香甜里。

另一旁的碧荷忍不住直言：“老爷说小姐明日就要和少爷一起去学堂学习。”

“真的吗？这么快！”苍苍的语气分明是欣喜的。

“……”荼蘼望着小姐如此表情，感到疑惑和惊讶。

“小姐，听说京城的礼部冯侍郎的三小姐知道自己要上学堂之后大闹了一场，还误伤了她的贴身婢女。荼蘼是担心小姐你会像冯三小姐那般，所以才犹犹豫豫的。”碧荷解释完转头对荼蘼说道：“我就说小姐不会发脾气的，我们从小服侍小姐，撒娇闹脾气都没有几次，而且小姐一直都很想出门呢。”

就你最懂。”荼蘼不甘心得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点肉的双颊微微嘟起。

荼蘼和碧荷都是苍苍的贴身婢女，一个心思细腻，但有时又想的过多，一个坦率直接，偶尔还喜欢欺负荼蘼，这简直就是亲生姐妹一样的感情。

最后一勺红豆羹入腹，苍苍满足地起身：“嗯，荼蘼，去再端一碗红豆羹，我要送去给哥哥。”

原本就不开心的荼蘼这下那小嘴翘得更高了，睁着大眼睛看了一眼碧荷：“哼，明明是你拿来的。”

荼蘼不喜欢走太远的路，所以才被安排为苍苍的贴身婢女。还好她心细，年方一十就能把小姐照顾得很好。

得逞的碧荷噗嗤一笑，荼蘼永远都那么好欺负。

临风少年

临风院，木质房屋刷了一层深棕，不算豪华，也有气派。和院子的主人气质相符，血气方刚。两边各种有两棵苍松，径直挺立。后院西是院内三个婢女的住处，东边是三个家丁和院子主人两个贴身侍卫的住处。院子西是杂物房，东边有一个别致的亭子，几支竹竿构架，几块白色布匹遮阳，无牌匾。

院内一个练剑的身影，虽然招式标准，恰到好处，但力度不够，许是年龄尚小的缘故。

姜曜，姜府长子，比苍苍年长三岁，自六岁起在学堂里念书。他正在庭院里练剑。身着浅蓝短衣，长发飞扬。因一母同胞，与苍苍有六分相似，剑眉未深，双颊却褪去了稚气的婴儿肥，俨然一个少年郎的模样。

“哥哥，快来吃红豆羹！”苍苍和荼蘼碧荷两人走到别致的亭子里。

姜曜回首，露出少年独有的无邪笑容：“是苍苍啊。”收好剑，交给一旁的风，向苍苍这边走来。

一落座，便瞧见荼蘼满脸不开心，于是想逗一逗她，谁让她好欺负呢：“荼蘼，你这是怎么了，又迷路了吗？”是的，荼蘼不喜欢走太远的路，就是因为她其实是个路痴。

荼蘼还是个小孩子，对礼数还是不能很好的遵守，小脸通红，更加说不出话来。

“你这亭子真好看，我要爹爹给我的院子也建一个。”苍苍绕着亭子转了转，心里羡慕极了。

角落里幽幽地传来一声：“小姐，咱们院子太小了，没有地方再建一个亭子了。”

苍苍气愤地转向声音的主人，衣裙旋转出了弧度。“碧荷！”这次轮到荼蘼幸灾乐祸了。

“好了，明日就要上学堂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姜曜一勺接一勺地吃着红豆羹，十分喜欢。“这红豆羹的味道真不错。”

学堂，苍苍听到这个词，才想起来临风院的目的。苍苍立马换了个脸色，乖巧地在姜曜对面坐下：“嘻嘻，哥哥，给我讲讲学堂的事呗。”

姜曜吃完最后一点红豆羹，挤眉弄眼地说：“明日亲身感受一下岂不更好？我说有什么意思呢？”

苍苍灿烂的笑容扭成一团，愤愤地朝院门走去。哥哥总是这样戏弄我。

姜曜开怀大笑，逗逗亲妹妹真是一件乐事。“荼蘼，明日记得再送一碗红豆羹来临风院啊！”最后仍不忘逗一下荼蘼。看到三个小姑娘都气鼓鼓的，觉得很好笑。其实姜曜骨子里还留有一点孩子气的。

三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两后都被不高兴的气氛围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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