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扭八拐间,赵敬进了一处陋巷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环顾见无人这才叩响了木门。
很快里面有人应声开门,赵敬几步进了院子,院中有一颗高大的凤凰木,蝎揭留波正坐在树下。
今日他穿了一身黑色劲装,不似往日里的宽袖,没得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赵敬蹙眉,压下心底的异样上前坐在了他的对面,蝎揭留波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匆匆收了手中的发扣,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蝎揭留波义父……
赵敬近日你很忙?
赵敬脸色晦暗,这话多有责备之意,蝎揭留波却好似没听懂一样,笑意盈盈的。
蝎揭留波是,沈慎的琉璃甲不知所踪蝎儿正在追查。
赵敬不必查了,眼下拿到张家的那块才是要紧事。
蝎揭留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头浅笑着应了一声。
他便知道,景黎身上的琉璃甲到了赵敬手中,可赵敬对他绝口不提,是在防着什么吗?
景黎所中的金蚕蛊又从何而来?蝎揭留波不愿深思,却仍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
蝎揭留波义父,自我被你救回算起有九年了吧,蝎儿还从未问过,您当初因何去了南疆啊?
闻言赵敬心头一哽,脸色不大好看。
这蝎揭留波平白怎么问起这事了?难不成……
赵敬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眸,眼珠黑白分明,给人一种清澈的感觉,蝎揭留波手肘支在石桌上,就这样满脸的期待的看着他。
是他想多了?
赵敬转过头不再去看他,故作惆怅的道。
赵敬还不是景黎那孩子……
景黎……
那年景黎刚过束发之龄,一身武功已是不俗,便外出游历。
他第一次见到蝎揭留波是在广袤的草原上,他一身黑袍策马自景黎身边而过,密银的叮当声响个不停,伴着尘沙荡在景黎耳畔。
景黎在下……
两个字堪堪出口,一柄黑色软刃嗖的一下自他袖间而出,蝎揭留波转过身来,头上的兜帽掉落,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容,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打量着他。
只此一眼,便让景黎难以忘怀。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眼好像天山的寒冰,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原本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景黎扯着缰绳往旁边去了几步。
蝎揭留波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蝎揭留波小鬼,没人告诉你在南疆见到这个标志要离得远远的吗?
景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水洛麻的马鞯上有一个墨色的图腾。
形似曼陀罗,其上是一只蝎子尾钩高高扬起。
五毒教?
景黎南疆大名鼎鼎的五仙教,今日得见也算是我运气好。
景黎抬起头咧嘴笑着,像是初雪过后的艳阳,一时间蝎揭留波晃了神。
五毒教信奉的是利益决定敌友,只要有利可图,就可以为人所用。
故此教徒间防范心奇重,每天尔虞我诈,生怕一不小心着了道。
这样恣意的笑容怕是他此生都无法企及……
这小鬼也是有趣,倒不怕五毒教的恶名。
蝎揭留波难得起了兴趣,忍不住想要逗他一逗。
蝎揭留波既如此夸赞,我带你入教岂不是运气更好?
上挑的眉毛透着一丝调侃,景黎知道他是故作玩笑,可就这样看着他的眉眼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个想法。
答应他、答应他,这样好看的人一直在一起也是好的……
景黎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公子都这样说了在下自是无可不从。
随着景黎的话蝎揭留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黝黑的眼眸微凝,像一条即将捕猎的毒蛇。
蝎揭留波是我看错了,小公子浪荡不羁五仙教可容不下你。
缰绳被他倏地收紧,墨宛驹发出一声嘶鸣,一骑绝尘而去。
景黎落在后面,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嘴角微微扬起两个酒窝绽在脸颊上,盛满了佳蜜。
五毒教的人竟是这般经不得撩拨吗?
景黎低头浅笑,拉了拉缰绳。
景黎唉,你等等我啊,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