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吗……”
鲶鱼怪问，
“嗯”
他吸了吸鼻子，
“但愿他投个好胎吧，最好投生到这条湖里。嗯？今天就回去查查有没有刚刚好出生的小鱼仔，到时候得起个鲶鱼狄、鲶鱼黎之类的名字也不错。”
鲶鱼怪自顾自的说着。
“鲶鱼先生，灵魂对容载体有什么要求吗？”
“对于弱者来说，几乎是任何载体都适合他们生存，对于强者来说，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容纳物，即便他们强行融合进去，最终的结果也是载体爆炸，自己的魂体也会受到严重波及，所以你也看到了，狄黎他完完全全是一个强者。”
“可这世界上也有相当多的强者啊，狄黎大人为什么不去融合呢？”
姬羽摸了摸脑袋
看着姬羽那副迷茫不解的情况，他无奈的叹气。
“这些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强占活物的身体视为夺舍，这是不被天地法则所容忍的，一旦发现夺舍的情况，便会遭到六界的联合围杀。但是如果想融合尸体，就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找到医术已经大成的医术师，二是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般的医术师，在顶尖层次也仅仅只是在相应时间内将非正常死者自身的魂魄再度融合回来，而已经大成的医术师，可以将正常或非正常的死者魂魄在一定时间内融合到其他载物上。虽然看似没什么差别，但是后者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掌握了可以永生的方法。”
——不过大成的医术师数量极其稀少，在迄今为止的历史上也只出现了六位：
第一位，可以称之为医术师的鼻祖，可他无心于江湖名利，醉心于研究药材，便是跋山涉水尝遍百草，只是可惜吃到毒物导致肉体死亡，由于当时其弟子并没有医术高超者，他也便遗憾而终。
第二位，在诸侯相互征伐中怀抱慈心救治了一名诸侯的儿子，从此被诸侯的仇家追杀，不得已隐藏踪迹，从此消失在历史之中。
第三位，乃是心系百姓，在瘟疫来临，人心惶惶之时，亲自打开太守府邸，坐于堂中为百姓治疗，最终因法力耗尽而导致灵脉受损，从此实力大降，无法继续修行。
第四位，在被要挟的情况下来到君王面前治疗，由于君王害怕其离开自己身边治疗其他人，在他完成治疗后极其干脆的以谋杀罪将其当庭斩首，惧于君王之威，即便是在场有医术高超之人，却也是不敢救他。
第五位，在目睹许多先辈被杀害的事实之后，他无心过问江湖是非，不挽救任何已经肉体死亡的死者，一心当作普通的医师先生，醉心于草药种植，却也得以善终。
第六位，非常干脆地继承了第一位和第五位的事迹，重新尝遍百草，种植草药。
他以此来想尽一切办法重新撰写大量失传的医术修炼法。
只是可惜，丢失的部分实在太多，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完成。
最后此书出世也仅仅是用于普通医师的基础学本罢了。
说完，他看向姬羽的眼睛。
“这也就是医术师的处境，唯有独善其身得以安然苟活。”
听到苟活二字的时候，姬羽不由得抖了一下。
“那既然君王身边有那么多高超的医术师，为何君王病死的还是那么多？”
——谁告诉你君王身边很多了？顶多也就一到两位，运用起死回生之法需要耗费相当多的本源生命，只要动用一次便会消耗为数不多的灵魂生命
而灵魂生命这种东西，就算是医术大能也无法回复，因为这是最本质的源。
大多数君王刚被治好，便是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于是很快就再次病倒，医术师只能再次动用起死回生术，如此反复，最后的他们只能像药渣一般被榨干抛弃，可有高超医术的人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不是想找就找得到的。最终大多君王只能病死。
“那狄黎大人呢？”
“我不知道，但是起码肯定是具有高超医术的人，其实你当时沉到湖底时就已经死了，是他耗费了相当大的灵魂生命把你救回来的，当然我也是……毕竟你把保护他的咒术擦掉了，没有载体容身的他灵魂生命只会不断消散。”
他再次吸了吸鼻子，强忍着酸楚。
“所以你好好继承他的医术，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嗯——
姬羽慢慢蹲下，双手抱膝坐在棺材里。
“那狄黎大神为什么那么多年不投胎转世呢？”
——投胎传世啊，一是会忘记前世所有的记忆，二是真气和法力并不会随着死去的灵魂转移到新生的肉胎上。
我在很久之前听到他说在等一个人，我想这才是他不愿意转世的原因吧……
姬羽点点头，毕竟刚刚他也听得狄黎说过类似的话
“法力和真气不会随着灵魂投胎到新生肉体上？那为何狄黎大神是灵魂体也还是有这么强的法力？”
他傻傻的笑着，乱七八糟的关系让他迷糊了不少。
——我都说了他有咒术保护，这是其一。
——其二是肉身死亡的情况下，灵魂还会带着真气和法力，虽然两种东西并不会立即消失，可毕竟没有肉体作为真气的器皿的他们，法力只会一点点的消散，同样的，记忆也是这样。
——所有的鬼族其实都是由有肉身的妖、魔、人死后变成的，这些生物生前或有遗憾或有怨恨或有留恋。所以他们迟迟不愿跟着鬼差走过奈何桥，而是停留在世间继续追寻着自己的执念。
——但是停留的时间太长，他们往往会忘记自己是谁，怎么死的，为了什么而留在人间。当他们全部忘记之后，就会变成鬼族，此时的他们如同新生的婴儿，会有专门的鬼族使者引领他们到鬼族中居住，重新以鬼族身份开始生活。
——与人妖魔不同，由于鬼族惧怕白天，所以他们只有晚上才能修炼，以至于他们的修炼速度极其缓慢，他们修练的真气主要是来源于月光和新的灵魂体生前所消散在空中的真气，在死者灵魂过奈何桥之前，鬼族往往会剥去他们的法力真气以及记忆作为过桥费。
“那不给法力和真气作为过桥费不行嘛？”
他很想知道
“第一：转世的渠道仅仅只有奈何桥一个地方。”
“第二：将真气剥夺可以促进真气在物质界的循环，同时也避免了某些雌性生物在孕育一个不安分的能量体，万一一个控制不好，可是会把自己和自己娘都炸没了。”
“第三，这条规矩是创世之神、造物之神、法则之神三位上古大神制定的规则。”
鲶鱼怪手指头一竖
“所以，综上所述，过桥费收的不冤，是有法则作为依据的。”
姬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
他欣慰的笑了笑，随后继续接着刚刚的话尾。
——鬼族并不能强行吸取灵魂体的真气及法力，但是他们可以吸取到散发在空气中的法力或真气，所以有些大能辞世后不愿过桥，在其灵魂所过之处往往会跟着许多鬼族。
——灵魂一生能见到两次鬼差，第一次是死去第七日的时候，他们只会问一次是否愿意投胎，转生只在一念之间，不愿意的话，鬼差会在鬼族居住地写上此人之名，待到相应的时机再来带走。
成为鬼族的人从此不能再转世投胎，只能在月光下生存，鬼族也是有生命的，大抵是三百余年为终期。
所以很多的生物会在七天的期限里漂游到各处去看看自己所留念的地方，看看自己这一世的亲人。
——一个魂体一生最多投胎十次，因为魂体的力量在十次投胎之后变得极其薄弱，已经无法再投胎第十一次，所以第十一次必然成为鬼族，所以鬼族往往就是大多数魂体最后的归宿。
“说的我都口干舌燥、喘不过气了……”
在略微犹豫后，他还是撅起尾部，将头伸进湖中猛吸了几口。
“那狄黎大人……按照他那种死法岂不是要去当鬼族了嘛？”
姬羽紧张的问到，
鲶鱼怪把头伸出来，面对着姬羽坐下。
“是的，不过这样才是最好的”
姬羽目瞪口呆的看着鲶鱼怪，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姬羽的表情，而是忽地摆起一张忧郁的神情开口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狄黎就在那了，我看着他到今天也已经接近三百年了，他从记得自己叫什么，生前做过什么事，直到经常需要我提醒他叫什么名字。”
“据我的前辈长老说，在他们也很小的时候狄黎也就在那了……看样子起码也在那里待了千年以上了。”
“千年？这么久？”
姬羽从目瞪口呆变换为震惊。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鲶鱼怪不以为然……
他心头一想——千年啊，被困在这种地方，狄黎是怎么保持自己的心性的？
哈，真是个有耐力的家伙，这种人往往是他最钦佩的人。
…………
姬羽看着周围的风光慢慢向后移动，此时离岸边还有不少距离，棺材就好像一个双人小皮艇般在湖中前行。
一段沉默过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不知是欣赏美景还是在发呆的鲶鱼怪问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
“谁？”
“就刚那个老头。”
“还能为什么？为了利益呗”
——与人不同，妖怪在修炼的过程中，身体会出现许多显著的变化，尤其是心脏。
在修炼过程中，妖怪的心脏会慢慢转变成为妖丹，这就是一个妖怪具有法力的核心部分。
——任何一族只要取得妖丹炼化，修为就可以精进许多，可以为此少上多年清修，而且并不像人族的心脏，人族之心一旦被掏出来几个时辰之后法力彻底的消散。
所以有这种捷径的修炼方法，部分人类自然高兴不已。虽然各界法则一再约束，但总是会有钻空子的人。
别说人族，各界都有，鬼，妖，魔界，乃至最上层的仙神两界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况且我们鱼类妖怪基本都是最底层的妖怪，数量也多，很容易猎杀得手，只要足够小心，一般情况下是发现不了什么动静的。
——所以后来为了加强保护，六界通过了一向法则：杀死猎取过妖丹、心脏者，都不算犯罪。
这项保护是针对于人、妖、魔三界的，因为鬼界仙界和神界并没有心，他们的力量源泉来自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因此他们对自身力量的掌握都非常精进。
“别老是问我，倒是说说你自己，家住何方，几口人，甚么姓氏，就读于哪，有喜欢的人吗？”
他站了起来，毕竟体型实在太大，缩在小小的棺材里坐着还是非常难受的。
“我家住在大塘镇小塘街165号、家里四口人，我父母还有我妹妹、我姓姬、就读于南塘高中、目前没有喜欢的人”
姬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
鲶鱼怪瞪大了眼睛。
“我靠，你要不要那么老实啊？虽然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呆，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呆瓜，你不会学学那些黄鼠狼嘛，精明狡猾的要命。”
鲶鱼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姬羽涨红了脸，也就没有往下接话。
“鲶鱼船长，准备启航！”
听得这话，他抬起头来，只见得鲶鱼怪一脚踏在棺首上，手指着前方。
就在鲶鱼怪声音落下那一刻，棺材像是装上了发动机，速度明显的快了很多。
再距离岸边还有十几米时，棺材便停了下来。
“啊呀，怎么又是这群人啊，烦死了。”
鲶鱼怪咬咬牙。
“他们怎么了？”
姬羽看着岸边上忙碌的几名工人，还有一条巨大的只剩下头了的鲶鱼充满了迷茫。
“这些么个家伙，天天在江边吵来吵去也就算了，前几天居然用木头和钢塞住了我的窝，害得我不得不把它们拔出来，结果又换了一个地方塞，愣是把我族人给捅伤了。”
鲶鱼怪拳头紧握，愤愤不平。
“昨晚狄黎把我炸了上来，他们还想抓猫来吃了我！啊，可恶至极的人。”
看着狄黎用法力给自己凝聚成的实体替身被一群白猫吃成这番模样，他也是想想就后怕。
“且看我吓他们一下！”
他看着姬羽，脸上逐渐浮现起坏笑，
“你，你要干什么？”
姬羽不安的往后一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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