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霜生手里还有乾皇的印！
他心里想着，脚下的速度就越发快了起来。
“吁——”
将近郊野，苍海正往前直冲，忽然从左侧奔来一辆马车，速度惊人。
苍海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头部，眼看躲闪不及，双方将要危险的碰撞在一起——
就在那一刹那，马儿高高扬起双蹄，尖声嘶鸣，而后重重落地，溅起一阵尘沙。
苍海被飞起的烟沙呛了满嘴，却没有抱怨。若非车辕上的少女及时勒马，他可能就成了“蹄下肉”了。
“年轻人，走路看着点！”
秋霜居高临下的看着苍海，清丽的声音里有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愤怒。
“在下苍海，不小心冲撞了小姐，请多多包涵。”
苍海连忙拱手作揖，满脸歉意。
秋霜瞅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既不回应也不策马离开。乍一看之下，倒是有点贵族大家小姐的娇蛮狂傲。
苍海自知理亏，只得先赔罪致歉。
“冲撞？”过了好一会儿，秋霜才嘲讽的开口，“这里可是车道，你是眼睛多瞎才不要命的冲上来？……莫不成寻死之前还要讹人一笔？”
这话……
苍海心里淌着苦水，真是不客气啊，一点脸面都不给人。
就在他难堪时，少女身后的马车厢里传来轻咳声。
“秋霜，别逗留太久。”
“噢……”还想着怎么变着法子折磨苍海的秋霜听到这话，只能不情不愿的握起缰绳，撅着小嘴表示自己的情绪。
苍海却是一脸吃惊。
“霜……”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车厢，话音堵在了喉咙间，再也发不出来了。
车帘轻拨开，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先伸出，随后便是那张昔日熟悉而温和的笑脸，映入他的眼瞳，让他几近窒息。
“苍海，好久不见。”
淡淡的亲切，透着几分疏离，如下雨天的灰幕，朦胧而美丽。
正似十年前的“她”。
相识至少有十六七年，可苍海却没看出她有任何变化。
□□□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茶楼中，苍海放下青瓷茶杯，艰难的开口道。
霜生不紧不慢的倒掉温凉的茶水，重新沏茶一壶。
就在苍海准备在问一遍时，她出声了。
“找阿布噶莫。”
“他已经死了！”
苍海下意识反驳。
“不，他没有。”
霜生用他典型托杯的姿势用盖子静静刮着茶叶，微抿一口。
“曾经我也以为他死了，但往后的暴乱否定了我的‘以为’。”
苍海咬紧了后牙槽，指关节稍稍泛白。
“怎么回事……”当年，他明明手刃阿布噶莫，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怎么会！
霜生轻一挑眉，仿佛知道苍海心里所想。
“他死不了。”
“啊？！”苍海愕然，“难道他跟你……”
“一样？”霜生看出苍海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懊恼的后悔，眼角不禁划过一道笑意。
“张嬷嬷都和你说了？”
苍海沉默的看向一边，没有回答霜生的问题。
霜生放下空了的茶杯，将其放在掌心中，用颀长的手指灵巧的转动着。
“你可否知道，传说暴露这个咒诅的人都会死去——你难道不怕死……？”
“不……”苍海无力道，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路瑶天真的笑脸，一时竟会没有勇气说出那个“怕”字。
霜生无奈的摇摇头，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眼里的神情。
“包括你至亲的人，都不能说。否则……”
空气一霎那沉默，但二人明白彼此的意思——否则，就会像“张嬷嬷，张姝”一般。
“知道了。”苍海的喉结动了一瞬。
就当作，不可言说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头吧，就当作，一个承诺，欠霜生救命之恩的一个诺言——也为了自己的命。
霜生扯了扯嘴角。
心里是抑不住的苦涩翻涌。
她和苍海的关系，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苍海，你恨我吗？”
“也许，恨曾经的你。”苍海没有丝毫犹豫，“因为那时候，我自以为我认识你，也了解你。”
我又何尝不是，以为你是我养大的，我就了解你了？
霜生心想着，面上却半分不显。
“那现在呢？”
“现在……？”苍海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位蒙骗自几十几二十年的“少年”，过去的记忆一幕幕的如同走马灯从脑海里掠过，不知为何，竟让他想笑。
他也确实笑了。
“你做的一直都是为我好，以前我年少无知，不懂你的作为，心存芥蒂。现在不恨你，却还是不懂，因为，你一直瞒着我。”
这也是苍海不喜的，有什么事，一定要瞒着他，即使亡国也不肯告诉他真相，莫非还能让天塌下来不成？
听闻苍海这话，霜生手指一顿，朱唇微启。
“天确实不会塌下来，可你却肯定会死……”
有些事情，对苍海来说真实的太过残忍，残忍到，霜生无法开口。
她宁愿亡国，也不愿看到那黑暗的历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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