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经是七八点,沈易就准备先走了,跟付泠约好明天再过来接着把楼上也打扫一遍。付泠表示没问题,当场就给他先结了一个月的工资。
因为没有合同,付泠就先预支了薪水,免得人家小孩以为自己是骗子。三万二,算他一周只来一天。如果他平时过来做饭,还另算。平时买菜就从付泠给他的两千块里扣,没了再问她要。
沈易从付泠家走出去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是玄幻的。
恐怕有很多人挤破头想找份好工作,一个月也就七八千的工资吧。他只是帮付泠打扫卫生,买菜做饭,就有这么多钱拿吗?
心里有些忐忑,他性格原本就比较内向沉稳,遇到这种收入远超自己付出的事情时,总是会有点犹豫。
可是付泠已经把钱给他了,她能图他什么呢?
沈易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把这些归咎于付冷不韵世事,不懂行情,独身一人又很有钱。今天估计换谁来她都会这样,只是自己运气好罢了。
看着银行卡的余额。沈易觉得人生都有些迷幻了,叹口气,冷风吹过让大脑清醒了些许。明天还是跟她说说吧,一天给个五六百,就已经比沈易之前打三份工赚的多了。
虽然两人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付冷看起来还算是个不错的雇主,这份工作也挺适合他的。这样一来,就保证生活的前提下,慢慢开始还钱给刘琪了。
...
沈易骑着单车回家,昏暗的路灯之下,站在一楼就能听见楼上传来的叫骂,争吵,依稀还有玻璃碎裂的声响。
他望着夜色之中楼上亮起的光,站在楼下,心里竟是生出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
他不想上去。
无非又是有人来催债,把那个原本就不像是家的地方弄得更糟。油腻的墙角,水泥地面,破旧的电视机,飞着苍蝇的空酒瓶,那些画面涌入他的脑袋。
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他不想上去。
好想逃跑。
明明早就应该习惯了,早就应该麻木了。但是每当苦难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他已经成年了,应该要鼓起勇气学会面对。
但他的脚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楼上的争执愈演愈烈,偶尔有邻居探头出来看了几眼,又摇摇头回去了,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反正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何必多管闲事。这世道,自己都活不好,哪里来的精力管别人?
一声痛呼,很响。
沈易听得出,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零碎的脚步声传来,沈易下意识躲进了小小的储物间,跟拖把扫帚挤在一起,看着那群催债的人离开,被灰呛着也强忍着。
他们走了之后,沈易才出来。磨蹭小会,刚想抬脚往上走,便听见熟悉的男人声音在痛骂着,内容无非就是骂沈易的妈妈,骂沈易,骂这个世界,把责任推给任何一个曾经参与过他生命的人。
唯独不怨自己。
他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转身,他骑上单车,冲进了夜色,哪怕背后有着象征着家的温暖白光,他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