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下的警员们先是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苍苍，然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苏晓勇隐约可以听到都是在嘲讽苍苍是一只“出头鸟”。
“你好，有什么问题吗？”那位讲师满脸堆笑，想必是自己关注许久的学生终于站了起来。
“您好教授，您讲的内容很有道理，我也很乐意接受，但我想提出我的看法，可以吗？”
“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意见可以来找我，我们可以私底下谈。”
讲师故意儒雅地说，推了退那副方框眼睛，上上下下地把苍苍打量了一遍。
“恶心，呸！”苏晓勇暗暗骂了一句。
“可是我想把我的观点和大家进行分享，因为这几天听的几场讲座，都和我的观点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必须说出我的点。”
苍苍顿了顿，继续说：“大家好，我是来自京城的苍苍，最近新调来祥州。也许我还不了解这里的文化，如若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但在我们京城，特别是京城宗教神学领域的代表丁来天教授，都认为神秘之于人类，不是简简单单的探索与压制关系。也许我们应该往更糟糕的地方去想，神秘也许是和人类社会同等的存在，更可能还居于人类之上。”
这段话犹如惊雷一般，和这位讲师刚才讲的内容天差地别，水火不交融。
讲师万万没想到，这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学生竟然在找自己的茬，从来没有人触碰过这位讲师的权威。
他瞬间恼怒起来，两只眼睛都瞪圆了，但没有骂街，而是冷静地严肃道：“这位女警员，你有依据吗，请不要张口就来，什么学术都要有合理的依据。”
“具体依据很复杂，您可以去阅读丁来天教授的一系列著作。我可以形容一下，就如同人类之于蚂蚁就是上帝，而上帝对于蚂蚁的生死是不痛不痒的。如果我们人类骄傲自大，盲目地以自我为中心，无知地去挑战某些我们不可触及的东西，只能是以卵击石头。”
“哦……”台下的学员们又开始议论起来，甚至有的人直接就“嘘”了起来，然后睁大眼睛看向讲师，看这位讲师如何应对。
讲师显然有点下不来台，两只手来回搓揉着，脸上挂着一个尴尬的微笑，他的助手上台来轻轻耳语了几句，然后他那两只浑浊的眼睛转了转，推了推眼镜说：“请问小姐芳龄。”
“对不起，这个无可奉告。”苍苍有点咄咄逼人，这句话语气生愣。
“不要紧，不过你看起来应该很年轻吧？”讲师吃了个闭门羹，赶紧自己解释道。
“没错，有何指教？”
“你出过京城吗？”
“没有。”苍苍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不就进入了讲师的圈套吗？苏晓勇心里捉急地道。
果不其然，讲师挺直腰板，有条不紊地说：“你刚来祥州，不去了解当地人，不去了解这里的历史，会明白祥州真正的样子吗？”
“不…会。”
很明显，苍苍有些虚了，这句话说得有些迟疑。想必她自己也意识到她落入了讲师话里的圈套。苏晓勇生气地拍了拍大腿，心里真的很为苍苍着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有见过神秘的东西吗？你有和神秘的东西交谈过吗？”
那教授声音开始变大，然后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讲台说：“既然没有，你会明白他们真正的样子吗？我和你讲，我在祥州几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宗教都交流过，你和你的那个什么丁教授只不过就在一个大学里看书，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论这个东西。”
“这……”苍苍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台下议论声更大了，嘘声和嘲笑声也出现了。
“你那么年轻漂亮，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警官，想必是走了什么路子吧。”那讲师阴笑着说：“我不管你有什么路子，我们祥州人不怕你的路子。”
“好！说得好！”台下的警察鼓起掌来。
“京城来的有什么了不起，还一来就当警官，小妹妹多少岁啊，想必见过的人都比我多了吧。”
一个老一点的女警员嘲讽道，苍苍被人身攻击以后摸不着头脑，心绪好像被弄乱了，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他们指指点点。
这不是偷换概念嘛，苍苍这是怎么了？大学里辩论的基本常识。
不过也是，两人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从来没有多少人这样一起针对过苍苍，换成自己，也会手足无措。苏晓勇心想着，可是自己又不能直接过去帮苍苍解围，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现在上去只能是火上浇油，一起身陷其中。
可是看着苍苍茫然的眼神，苏晓勇必须得上，可是，可是什么呀可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怂了起来，她可是你的女神。心里不停地打着转，膝盖刚要直起又弯了下来，苏晓勇着急地暗骂着自己真是个懦夫。
“唉唉唉，大家先别激动。”那位讲师继续堆满脸上的横肉，望着讲台下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装出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说：“给你一次机会，写一份检讨，跟我道歉，跟台下的所有人道—”
“道你妹呢道！”
讲师话还没说完，一句话就从角落里砸了出来。
这句话不只是平地惊雷，更是开天辟地，从大堂的角落里传来，众人赶紧看过去，苍苍也惊讶地望了过去，她以为是苏晓勇，但只见坐在苏晓勇旁边的一个人站了起来。
“你是？”那位讲师刚要还口，但好像是看到了局长肩膀上的警徽，赶紧闭上了嘴巴。
局长加快脚步，三下五除二踏上讲台，顶着讲师说：“你有什么权力叫一个警员写检讨！你们这帮混蛋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有权力吗？”
讲师有些怂了，但他旁边的助理赶紧帮他解围：“你是哪位局长？我好像没见过。”
“我是你爸爸。”局长理都没理助手，就揪住讲师的衣领，把他拉下讲台，然后对助手吼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助手还想拉回讲师，只见一个人挡在了他前面，是原来是刚才跟上来的苏晓勇，苍苍一见苏晓勇跟了上来，稍微放松地露出了微笑。
“你见过妖怪吗？”警长用手指戳了下讲师的脑袋。
“见……没见过，但是我想他们是存在—”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是屁话就不要放出来。”
“没见过，没见过。” 讲师悻悻地说。
“我来重复一遍你的话，你没见过妖怪怎么知道他们的是什么样的?还祥州宗教交流，我TM的，烧过几根香就交流，你是谁？”
“你讲话就讲话，不要骂人！”助手大声道，“教授是雷霆重工名誉讲师，你敢乱来？”
“笑话，雷霆重工很大吗？比警察还要大？你敢出去说吗？”
这句话真是点到了要害，那位助手一下子变成了根焉了黄瓜，把嘴巴老实地闭了起来。
“你们个个回去写检讨，TM的，一群人围起来搞一个新来的，要脸吗？”
他边说着边去拍刚才一个乱起哄的小子的脸，那小子害怕得赶紧点头，旁边那位乱讲话的阿姨马上把头埋在了桌子底下。
“你们想搞什么?游行？反对京城？京城来的不是好东西?丢脸，呸！你个老东西，你是用什么路数当一个教授的？你发表过学术论文吗？你TM现在给我去找，找不到，我叫你当场写一篇出来。人家也都说了，请各位多多包涵，人家提出的只是不一样的观点，你们爱听不听，人家强迫你听吗？强迫你塞进屁眼里？”
台下的人被骂得狗血淋头，个个不敢抬头看这位警长。苏晓勇心里爽极了，不是仗势欺人吗？现在碰到个官阶比自己高的就不敢说话了？哈哈哈，真是报应。
再看看苍苍，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而是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长。想必也和苏晓勇一样，见到这个年轻的警长很是疑惑，而且几句话就把眼前的那堆乌合之众降伏了。
“一个说要主动去找妖魔鬼怪，一个说要敬畏，不要掉以轻心。有错吗？真他妈混蛋你们，丢脸！祥州人个个那么古板吗？小帮派？以后这个地方不叫九星区派出所了，叫九星区第一大帮好不好？”
“别别别，开玩笑，开玩笑。”那讲师道歉。
“开玩笑？我开你个头的玩笑，错了就是错了，你们一个个过来给她赔礼道歉，有这样做人的吗？你先来，老东西。”局长压着讲师的胳膊就往下按。
讲师又悻悻地看了看苍苍，又转头看了看局长。局长愤怒地瞪着的眼睛比牛眼都大，讲师只能尴尬地假笑着转过头面对苍苍。
“对不起，我……”
可只听他刚要道歉，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厅门口，他的神情很着急，大汗淋漓，身后跟着几个警察。
“是他，就，就是他。”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身后的警察立即抓住警长的两只手。
“你个混蛋，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衣服，你这个送外卖的！”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这剧情真是转得太快了，在场的人全都迷乱了，只能茫然地看着这位气势汹汹的局长像个小偷一样被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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