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请你原谅我

对于林乔安抛过来的难题，潘一鸣不自觉的把手指放在嘴边，林乔安和夏梦都用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林乔安并不多言，但是眼神里千言万语。

夏梦眼神里充满不安和紧张，急得再次朝潘一鸣求救:“一鸣，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她羞辱？你说句话啊！”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潘一鸣看了两人一眼，久久不语。

一个是老婆，一个是情人，他应该护谁？

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内心对林乔安再怎么恨，但表面上的责任和守护，还是要做到的。

可是夏梦……那两年，她对他是如此的情深义重，患难与共……

在潘氏集团最艰难的时候，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冷眼旁观，更有昔日一起交往亲密的战友，落井下石。

只有夏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愿意在潘一鸣身边默默陪伴他，为了让“恩人”董昊然帮他度过难关，在董昊然府第前跪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才让董昊然愿意见上他一面……

这样的深情，怎么可以辜负？

潘一鸣陷在两难之中。

“羞辱？夏梦，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当初是怎么羞辱我80几岁的外婆的？别忘了，你当初还硬逼着我外婆喝下一整桶粪……我现在不过是叫你舔干净地上的一口痰，还没让你吃屎呢！我怎么过分呢？比起你折磨人的手段，我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林乔安气得胸口起伏，全身颤抖，不由得反唇相讥。

夏梦被咽得说不出话来，面色也有些尴尬。紧张得忙去察看潘一鸣的脸色。

林乔安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惊诧了。

逼80几岁的老人喝下一整桶粪……有没有搞错？太恶心了，这么无耻的手段都做的出来，简直太泯灭人性呢！

陈珂等人这样想着，全都弓腰干呕起来。刚刚那个斯文女孩，更加的夸张，干脆一遛烟儿跑进里侧的卫生间里。

林乔安看着夏梦心虚的表情，聪明得不再言语。要是她再咄咄逼人，估计又会有人说她得寸进尺了。

夏梦的心虚，就等于对林乔安的话默认。

她一承认，陈珂等人都在心里暗忖:豪门里的私生活真的太乱了，简直刷新了她们的三观。

潘一鸣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梦一眼，咳了几声:“夏梦，你这件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尊老爱幼的道理你忘了么？咳咳，我觉得，乔安说得对。你应该要在你的下属面前，做一个好榜样……”

潘一鸣此话一说，夏梦的脸骤然一白，笑得艳若玫瑰:“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虽身为女子，也可以做到。”

她的唇，红得似血，看得林乔安，双眼刺痛。

林乔安回头望了潘一鸣一眼，唇角颤抖了一下，不再说话。

潘一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表面上似乎在维护自己，实际上却是在帮助夏梦开脱。

她懂得，夏梦是潘一鸣心头的朱砂痣，自己当着他手底下员工的面，对夏梦疾言相呲，步步紧逼，在他心里一定是犯了他的忌。

要不是碍着那几个员工的面，他一定会将此事息事宁人。

林乔安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初外婆抱着粪桶，猛往嘴巴灌粪的情形，以及她一边灌粪，裤裆处一边尿尿的情景。

每回忆一次，都痛得锥心刺骨。每回忆一次，就对潘一鸣的护短行为感到寒心和失望。

原来在潘一鸣眼里，外婆曾经受到的屈辱都不算什么，自己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权也都不算什么。反正迟早都是要转让给夏梦的。

而今天自己利用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权，去折腾夏梦，羞辱夏梦，不是因为夏梦罪有应得，而是因为她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乔安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潘一鸣和夏梦，不过只是同仇敌忾罢了。她向夏梦讨伐，其实不也是在朝潘一鸣讨伐？面对自己的同营者，潘一鸣又怎么不会护短？

想到这些，林乔安忍不住惨然一笑，对潘一鸣投了好几个冷嘲热讽的眼神。

潘一鸣眼神一窒，看着林乔安双手紧握成拳的模样，立刻明白她的所思所想，额头开始冒黑线。

在这样的时刻，就算他有心想保护夏梦，也是不可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要保持绝对公平公正的形象，不然垢人话柄。

于是，潘一鸣再次正色道：“夏梦，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对一个年龄那么大的老人，都忍心下毒手，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今天这事，不过是老天有眼，给你的报应，你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潘一鸣说完，长臂一伸，将林乔安揽入怀里。林乔安回头望了他一眼，不再挣扎。

夏梦跪在地上，身体前倾。光洁如镜的地面上，照出了她惨白的脸。

潘一鸣这番话，无疑是把她打入了地狱。

夏梦喉间一哽，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直接滴落在地板砖上。

她连抬头看一眼潘一鸣的勇气都没有，就只能匍匐前进。

她不敢抬头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就算不看，她也想象得出来她们脸上的表情。讥笑，嘲讽，冷默……哪怕只是想象而已，那些嘲弄，就能凌迟将她处死。

随着夏梦的膝盖往前攀移，那冰冷的泪水，慢慢地渗透进她的红色长裙，使膝盖处，一片冰凉。

那口痰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几尺公分，但在夏梦眼里，却如天际那么遥远。

因为此时夏梦的身躯，狼狈得如同一只狗一样。当她一寸一寸往前挪动时，她感觉自己的屁股，身下的红裙，也在随着步伐的前进，在后面不听使唤的摇摆——就如同狗的尾巴一样。

内心屈辱的感觉，让夏梦恍若身在地狱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其实不过才30秒而已。那滩痰，就在夏梦的眼前浮现，和她视线的距离，不过零点几公分。

明明那口痰，就是从夏梦自己口里吐出去的。现在近在咫尺，却是那么的恶心，跟冒着烟的便便，没任何区别。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用舌头将它舔干净，夏梦不由得把脸转到一边，一只手紧抓住胸口干呕起来。

“你别吐哦！吐出来以后，还是要你自己吃回去！”林乔安挑眉冷笑道。

夏梦听见这话，忙条件反射的把撑地的右手蒙在嘴巴上，胃里翻江倒海后，又被她按压下去。

夏梦心一横，闭上眼睛，俯身把脸贴近那口痰，伸出舌头，慢慢地将一块滑腻物，一点一点的卷进嘴里……

那一瞬间，夏梦的大脑一片空白，又似乎有无数声音在耳朵边回想。

金茂大厦，明明是夏梦管辖范围内的区域。如今，却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做出这么丢尽颜面的事。往后，她要如何在她们面前，树立威严？

其实夏梦不知道，早在她逼迫林乔安换衣服的时候，她在陈珂等人眼中，就已经有了一个鲜明毒妇的形象。从前那个正面经理形象，早已经荡然无存。

林乔安俯身看着夏梦一点一点把那口痰舔干净，一直紧崩的心弦终于放松。

与外婆的喝粪之辱比起来，夏梦这一点点屈服，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没关系，夏梦欠她的，她总会有一天，会慢慢的从夏梦身上讨伐回来。

夏梦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慢慢的攀爬在林乔安面前，卑躬屈膝的求饶道:“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林乔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Chanel店面。

夏梦既然肯屈尊求饶，那林乔安就应该言出必行。只是当林乔安的右脚刚踏出店门外，她就因为腿软而差点跌跤，立即被随后而至的潘一鸣扶住肩，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言，并肩往外走出，只剩夏梦一路追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