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徘徊在生死边缘（下）

“乔安，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那一年，你七岁，我九岁。”

“我在花园里一个人荡秋千，你突然从天而降，像个小仙女一样，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浅笑盈盈的朝我走过来。”

“我呆呆的看着你，想着是不是仙女下凡，或者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你突然用手蒙住我的眼睛，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但是我动也不敢动，因为我怕我一动，你就突然被我吓跑了……”

“乔安，你也许不知道，在没遇见你以前，我的心早已死去……”

“我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只是麻木不仁的活着，有好几年的时间，我都是那样的活着。”

“完全没有自主意识，只是机械性的上课学习，机械性的吃喝拉撒睡。你在我面前，说的每一句叽叽喳喳的话，其实我都记得，都听见。但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话。”

“在遇见你以前，我不知道那种状态就叫孤独，就叫自闭。我只知道自己从来都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话。我不是不想理你，我只是沉默太久了，不知道如何开口讲话……”

潘一鸣的世界，突然一片漆黑。好像又回到当初，没遇见乔安之前的黑暗里。

虽然他的眼睛，还能看到一切，但是他的心，却对世界缓缓关上了一道门。

乔安死了。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他一无所有，那些财富权势，那些不容侵犯的权威，那些爱恨交织的过往云烟，全都烟消云散。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面对心爱之人，将要撒手人寰时，心碎到无力自拔的平凡男人。

“你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是，‘你就是潘伯伯家的哥哥么？你好，我叫林乔安。’你伸出手，向我握手，我推开你，冷冷的朝一边走去。”

“其实我并不知道，握手是表示亲昵的打招呼。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要伸手打我。我以为你是他们派来的奸细。我推开你，只是自我防备。”

“在遇见你之前，我周围所有跟我同龄的小伙伴，都欺负我，打我。虽然我是潘家唯一的公子，但也就在那些下人面前，我的身份才尊贵。”

“在那些没有阶级之分的孩童眼里，我只是一个疯子的儿子。他们在我身上丢泥巴，扔石子，尽情的欺辱我，但是我从来不知道要反抗，要哭。”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在我两三岁的时候，我被我妈扛在肩上，往家里的游泳池里扔去。”

“我在游泳池里不停挣扎，游泳池里好像有一个水鬼在拉我，我拼命朝岸上爬，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我妈给踢进了水里。”

“而她看着我挣扎的样子，在一旁鼓掌，笑得前仰后合。这样屡次三番以后，她又抓着我的头，把我往游泳池里按，一直按着，按着，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我喝了很多水，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我却无比高兴，因为觉得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幸好我爸出现了，他把我救了回来。当我睁开眼睛，就看见我爸气急败坏的打我妈。直到我妈被打了好多血才住手。那么多鲜红的血液在我眼前放大凝固。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哭泣……”

“乔安，直到遇见你，我才庆幸，感谢那次我没有死去。不然怎么会在以后的岁月里，遇见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