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无可恋

红颜白发 09

傅红雪瞠目结舌，惊恐万分。他抬起头看向叶开，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双目赤红，声音破碎，“你……说什么？”

路小佳也是一脸惊鄂。

“我说白天羽并不是你爹，冲霄塔里的斑衣教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叶开的目光里充满了悲悯，“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仇恨，你恨他，是因为有你要你恨他。

“仇恨是什么？仇恨是一棵毒草，它原本并不在你心里，但若是有人将它种到你心里，它就会生根发芽，最后变成藤蔓，牢牢将你锁住。

“二十年前的梅花庵重伤的花白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被我师父小李飞刀救活，可当他看到花白凤那双仇恨的眼睛，知道她一定会培养这个孩子复仇，所以他便用了邻村一个身患绝症被人遗弃的婴儿将她的孩子调了包，他本以为等这个孩子夭折了以后她就会放弃复仇，可没想到花白凤竟然用自己的雪救活了他……而花白凤和白天羽的真正的孩子却被小李飞刀抱走了……”

傅红雪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是说花白凤和白天羽不是我爹娘？”

叶开摇头，“不是。”

“而你……才是他们的儿子？”

“我是。”叶开又道，“我师父听闻你要带着马小姐离开，本想一辈子守住这个秘密，可没想到你们因为误会而反目成仇。马空群死了，马小姐疯魔，她偷走了生死经，江湖上必定会血雨腥风，所以他将我们的身世说了出来，或许只有你才能阻止马小姐。”

傅红雪的眼皮颤了颤，他杀了她父亲，他还能阻止她吗？他们未免太抬举他了吧！

“我知道说出这个真相——这个花白凤和白天羽并不是你爹娘的真相对你来说很残忍，你原以为你是为仇恨而活，这仇恨虽令你痛苦，却是神圣的……”

“我不信！你一定是胡说的！你骗我！”傅红雪剧烈的摇头，怒吼出声。

“我也不信！”

耳边想起了花白凤的声音，傅红雪和叶开听到声音同时转头。

“娘！”叶开对着花白凤跪了下去。

“不！不要叫我娘，我不是你娘！”花白凤反应激烈，不断后退，“我的儿子是傅红雪 ！是我在梅花庵的血泊中诞下的孩子……”

叶开闭了闭眼睛，痛心道，“我知道这个事情对你们来说很残忍，可是傅红雪有权知道真相，您也有权知道。”

“我不信!我不信！”花白凤崩溃的大吼。

这个她给换了自己身上七七四十九天血液的孩子，她养了二十年，不负她的期望杀了马空群的儿子竟然说他不是自己和天羽的儿子，那个臭名昭著的浪子才是，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娘，这是当年包我的襁褓，是从您的裙子上撕下来的，你总该认识吧？”叶开拿出那块染了血的破布，递到了花白凤的面前。

花白凤颤抖着手抚摸着上面干涸的血迹，眸中写满了震惊。

她的反应全都落入傅红雪的眼底，傅红雪心脏发颤，顷刻间面如死灰。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他叫了二十年的娘，背负了二十年的仇恨竟然不是自己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为复仇而生，哪怕他被仇恨压的喘不过气，哪怕他伤害芳铃，他都觉得自己没有错，因为那是他应该做的，那是一生的使命，现在叶开只用一块破布和三言两语便将一切推翻。他的世界瞬间崩塌。

傅红雪终于崩溃，他一拳打到叶开脸上，用尽全力，怒吼，“你骗我！”

叶开被打到在地上站起来，傅红雪又一拳打了过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宁可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还手？还手啊！”傅红雪像个疯子一样一拳又一拳的打了过去。

“你替我背了二十年的债”叶开的眼睛里都是歉疚，“我欠你的！”

傅红雪停了下来，赤红的眼睛里似血泪似泪，“我叫了二十年的娘，背负了二十年的仇恨竟然是别人的？”他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我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仇恨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把芳铃也变成了怪物，我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看向叶开，嘴上挂着嘲弄的笑，“你说只要我可以阻止芳铃，你也看到了她那头触目惊心的白发了吧？她是个多爱美的女子，我曾经削掉她一缕青丝她就怒得要拔刀杀了我，现在我以什么立场阻止她？我杀了她唯一的亲人，把她害成那样，我拿什么脸去见她？”

他的脑海中闪过马芳铃干净纯粹的笑容，明亮灵动的眉眼，她向他许过的四季，对他描述过的幸福美好的生活……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是苦难，原来我也曾离幸福那么近，那么近”傅红雪的口中不断的有鲜血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可惜……被我亲手毁灭……”

那个如同骄阳一般炽热的女子，那个笑靥如花、眉目间顾盼生辉的女子，那一袭红裙，那个唯一带给他温暖的女子，那个照亮他整个黑暗人生的一束光亮再也找不到了。

是他亲手杀死了她。

傅红雪倒了下去，倒下的瞬间眼里的光芒顷刻散去，“芳铃……”

原来，没有了你，没有了仇恨，竟是那么的生、无、可、恋……

“傅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