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假面侍卫（五）

　　走出大殿的刹那，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大风席卷而至。一时间，风声、雨声，混响在她的耳畔。祁安跟了出来，赶在她下台阶前递来一把伞。唐清姚一把推开伞，大步踏入雨中。

　　秋夜的雨，入骨地寒。很快，她手脚冰凉，咳嗽不止。

　　她又想起多年前那碗她亲手喂给祁安的浓黑药汁。若知有今日，当初她定不会救他！

　　祁安跟在她身后，一路撑着伞送她去了天牢。在她即将踏进天牢时，他拉住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这里有一丸药，能治你身上的旧症……”

　　唐清姚冷着脸，想挣脱他。祁安不肯撒手，逼着她将接下来的话听完：“你若不肯吃药，天牢湿冷，你连今晚都挨不过。你想让皇后怀着痛失爱女的心度过生命的最后几天吗？”

　　唐清姚闻言一愣，片刻后抓过锦盒，看向祁安的眼满是怨恨。

　　祁安转身，唇角扯出一丝笑意，恨，也是一种能支撑人活下去的力量。

　　第二天晚上，祁安又去了天牢，他告诉她，秦丞相带头上奏提议立储，因皇后无嫡子，可立长子三皇子唐琮沅为太子。

　　唐清姚没吭声，他接着往下说：“皇上同意了，钦天监定的日子就是明日。我得协助打理太子入主东宫的事宜，会有一段时间不来，你好好照顾自己和皇后娘娘。”

　　立储之事乃国家大事，她们母女暂时生命无忧了。

　　他一脸倦容，语气淡淡的，仿佛他们是一对旧友，什么都不曾发光过。

　　祁安再次来天牢时，已是很多天后了。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扶着天牢的栅栏对她说：“你父皇病了，病得很重。”

　　这个结果是唐清姚预料之中的，但亲耳听到时仍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攥着他的手，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祁安没有说话，表情不置可否。那些丹药里面混了五石散，长久服用必会伤及根本。

　　唐清姚想哭，转身看了看好不容易睡着的母后，沉默良久方说：“祁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中，她的父皇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从不信鬼神之事，甚至为了大祁百姓，主动去敌国为质子。他离开后，国内并没有如他所想，可以平安喜乐、繁荣发展，反而在其余众多皇子的夺位之争中愈加萧条。后来，朝廷动荡不安，京都有个勋贵之家起义“清君侧”，收拾了残局，并在先皇驾崩后选择了将他接回，扶他登基。

　　他原本也有许多励精图治的韬略，谁知想要施展时处处受阻。原来，那个所谓“忠臣”也有着自己不可说的狼子野心，他要的不过是个傀儡。一番抗衡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势力完全无法与那个臣子相争，不示弱，他也性命难保。他输的彻底，只能整日以酒色麻痹自己。

　　唐清姚看着祁安，眉眼深沉：“所以，祁安啊，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父皇。”

　　许是脚麻了，许是天牢的夜太冷了，祁安起身离开时身影有些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