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杨欢是某大型国企的一名普通工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所在的厂子正是红火的时候，大家都很向往能够拥有一份这样的工作。杨欢是个很老实的人，在车间做着很基础的工作，因为厂子里的设备是不停止运转的，所以车间二十四小时都要留人。杨欢所在的地方也是这样，他们是倒班制，不过这样也好休息的时间反而自由，只是和双休职工的休息日就碰不到一起了。那时候的大家为了能够多赚点钱，都很喜欢上夜班，杨欢也不例外，正好车间有个工友家里有事情，他便替了人家一个夜班。

但说实话，杨欢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要是他当班，即使是深夜他也很精神。很多人下了班就选择在工厂睡到天亮再走，但是杨欢替班的这天却不行。他爱人因为出公差去了外地，两家的老人又都回了老家，总不能把还在上学前班的女儿自己扔在家里一晚上吧，于是杨欢决定下了夜班就直接骑自行车回去。好不容易到了夜里两点钟，杨欢和一起倒班的工友打了招呼就要走，但旁边一个年级很大的老师傅却开了口。

“欢子，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工厂将就一会儿吧。”

“老余，我闺女还在家呢，得回去，放心这路我天天走。再说了，咱们家属院骑车回去也就十几分钟，没事儿。”老余看他廷坚持也就没再劝说，只是特意叮嘱了他几句，如果路上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不要理会，径自往前走就是。杨欢着急回去，也没仔细想这事，出了院门骑上自己的大二八就直奔家里去了。那时候不像现在，夜里九十点钟路上就已经没人了，要说到了凌晨两三点，那道上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厂子的地方略微有些偏远，工厂为了职工工作便利就把家属院盖在了离这里不远的上风口。

杨欢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往返于这条道路，对于这条路上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从厂子里出来骑上五六分钟之后，就会看到一个小卖铺，这家是哪个年代为数不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就是为了方便工厂和附近的居民，但今天奇怪的是，杨欢都已经骑了很久了，还是没有看到小卖铺的标志。他心想：难道是自己走岔了？但看看周围的景致，又似乎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时候杨欢想起了老余嘱咐他的话，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被凛冽的夜风给打透了。于是脚下使劲，骑得越来越快，又过了有十分钟左右，他还是没有看到小卖铺，但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是小卖铺的老板老王的声音。老王在叫他，还问他要去哪里，杨欢感觉很奇怪就没有理他，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站在路边，更何况他根本就没看见那家铺子，连头也没回就往前一路走去，没一会就听不到老王的声音了。

之后杨欢又骑出了很远，他都记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感觉似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但周围似乎还是工厂门口那些熟悉的景致，他有点着急了，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是厂子里的安全员小郭，他看到小郭之后大喊了一声，小郭吓了一大跳。

“杨哥，你干什么啊，大半夜的在路上喊什么。你也别回家了，我领你回厂子吧。”

这时候杨欢突然想起，小郭前几天刚去了外地出差，现在应该还没回来，他赶紧接到：“我还有急事不和你聊了。”

杨欢连看都没敢看小郭的脸，快速蹬着车子就继续往前走去。后来杨欢是实在走不动了，就把车往路边一靠自己抽了根烟，打算歇一会再继续。一根烟抽完，杨欢觉得自己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天也快亮了，他又奔着家的方向走，这次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小卖铺，再过了几分钟就骑到了家属院的门口。杨欢回头看看后面来时的路，不禁一阵恶寒。后来厂子里的老师傅说，很多工人都遇到过他说的这种情况，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幸运。而从那之后，杨欢就再也没半夜从工厂回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