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暮人把文件和纸条一并放在了办公桌上，抬头看了看沙发上悠闲坐着的银发男子——他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的。

他看着那人悠闲的表情，坐在办公椅上，不禁叹了口气。

“深夜，可以去准备她的外伤药了。”

“了解。”

……

那位造成暮人无限困扰的女孩，此刻正在废墟之中，安静地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她的表情依旧像那一寸照上面一样机械，手握着剑柄，剑尖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

她听见了一些细微的脚步声，却不想要抬起头。显而易见，自己的身前已经站了一个吸血鬼。

“让身为女性的我等待这么久，这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

“……真是抱歉。今天走的稍微慢了一点，光顾着观赏沿途的风景了。”

“一片废墟，我不觉得沿途能有什么风景。就算有山有水，身为吸血鬼，我也不认为你会欣赏出什么大道理。”

“……不要拆穿我嘛。”

她站了起来，却只能仰望着面前的吸血鬼。她的身高是165，这是一年之前的，现在还没量过。不过现在应该也不会差多少。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主动了呢。”

“你很喜欢我主动的时候吗。”奈绪撩了撩头发，“我不打算陪你玩了，时限是今天。难得我能在你面前保持理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咦，真是少见呢……那么，我乐意奉陪到底哦。有耐心的人才能被称为绅士嘛。”

“你的实力其实远超于我。”她盯着面前的吸血鬼，一动不动。清澈的红色，像是会把他的一切都吞没。

“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一剑杀死我，我没有任何机会反抗。”她沉默半晌，又缓缓开口，“不杀我，有什么好处吗？”

“吸血鬼可不会无缘无故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柊奈绪，你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很大的利益来源。”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那么，为什么毫无厌倦的持续了这么多年。和我见面什么的，对你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吧。”

“你对于我而言有很大的利益存在，所以我才会答应你。”

“……”

奈绪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难题，感觉什么话也套不出来，甚至都没法找到一个微小的漏洞。

奈绪收起剑，重新坐回了石头上。

“我也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

克罗里笑了笑，多年的相处已让他习惯于奈绪的冷漠。他和她背对背坐着，一个看着初升的太阳，一个看着落下的明月。

是的。今天是个月明之夜。

“那么，你在计划什么？”

“不是你该知道的。”

奈绪看着月亮在地平线消失不见，也不打算转身去看朝阳。

那东西每天都在。对它怀有向往之情的，要不就是吸血鬼，要不就是……

“我不喜欢神秘的女孩子。”

“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你的喜欢吧。”

“哈哈。”

好像……以前有一个什么人，也喜欢太阳。

“你喜欢太阳吗？”

“才不喜欢呢。”

“为什么？”

“吸血鬼怎么可能喜欢太阳？”

“那你喜欢什么？”

“什么都不喜欢。”

“嗯。”

“那你喜欢什么？大小姐？”

“和你一样。”

“……”

“天也亮了，你该走了。”

“是吗。”

…………

帝鬼军大楼门口，柊深夜早已在那里等候。

“专门来等我？最近难道不会有很多事吗？”

“当然多啦。但是暮人哥哥的命令更重要哦。”

“……是暮人叫你来等我的？他自己怎么不来……”

“好了——手伸出来，伤得不算轻吧？”

奈绪为了避嫌，自己在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它依然在涌出着大量血液，就连深夜看了也不禁心头一紧。然而，当事人却没有一点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深夜和奈绪坐在草地上，深夜仔细的为她上药，包扎。他知道上药很疼，但十八岁的奈绪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的表情。

“看上去不像是吸血鬼伤的。是沿途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吗？比如天启四骑士？”

奈绪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动不动。

“是我自己。”

“嗯？”

“我为了保持清醒，自己划的。”

“这个决定的确很明智……但是，这么做是下下策，我想你也懂。”

“如果不这么做，我就要被他带回吸血鬼的领地，九死一生了。”

“……”

深夜沉默了。

奈绪冒险与吸血鬼始祖在不安全的地方独自战斗，那是为什么。是基于某种类似“爱”的事物吗？……怎么可能。她从小到大很少会叫一声“哥哥”，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暮人，亦或者是征志郎。这样的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吸血鬼？

“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