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医院里，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女人的肤色同病床的白色床单一样白，面无血色的白。

病床旁，一个头发蓬松满脸泪痕的男人累的睡着了。睡觉的姿势十分难看，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瘫在病床前。

我也不忍心打扰父亲，就轻手轻脚进入，带上房门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呆。

近傍晚的时候，伴随月亮的升起，在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下，父亲醒了。

“来了？”

“嗯。”

“什么时候来的？”

“忘了。”

两问两答后便是一阵寂静。

病房里没开灯，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父亲的脸。

父亲一直守在我继母的身边，饭也很少吃。

想到这个，我又开口了：

“晚饭还没吃吧？”

“没事，吃不下。”

我也没多说什么，拿起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点。

实在是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外卖到了，我把给他点的哪份往他那边推了推，示意这是他的。

他也很乖巧地接过外卖，想也不想就把饭往肚里塞，也不在乎好吃不好吃，纯属为了填饱肚子而吃饭，看得我心头不由得一紧。心疼了。

“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放下手上的饭盒和一次性筷子。

“这么多年没有好好看看你，爸也怕你怪爸，一直没敢找你……”

说着，他的声音里也略带些哽咽的声音。

“不用，一个人挺好的。”

我这说的是实话。

习惯了一个人，身边有没有人都一样。

可能这下意识的一句话触碰到了他内心最不愿意触碰到的弱点，他的抽泣声在本就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是爸对不起你……”

我一听这话，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笑够了，食欲也没了。

收拾好了饭盒后，我又回到了那个位置，还是那样靠着窗坐着，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房间里还是没有开灯，窗外的夜景倒是很美。

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

这次的梦很奇怪。

我梦见我站在雾里，只有我一个人，无论我怎样拼命地叫喊或是奔跑，无边的大雾笼罩着我，没有人能救我。

我惊醒了，额头上冒出了一排冷汗。

天还没亮，朦朦胧胧的。

虽说习惯了一个人，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够从黑暗中拯救我。

就像这漫长的夜，我还是期待着有一道光能够划破黎明，让世界不再有阴暗。

可惜，总有些地方是光照不进的。

人心的阴暗是这世上最阴暗的角落。

父亲趴在病床上，睡得很香。

我见天微微亮了，便准备出去买早餐。

这时候的清晨也有些凉，我多穿了几件衣服才得以暖和一点。

这家医院楼下就有一家包子铺。

虽说时间挺早，但老板很勤快，早早就蒸起了馒头包子。

我稍微等了一会，等包子出炉了，就买了点带上去。

我怕包子凉了，便将包子裹进大衣里保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