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答案

江神这个问题……

唐三略有所思，而后拍掌一笑：

江神我没有头绪呢。

江神我是个偏武的粗人，出谋划策这些事情向来都不太擅长，河神的话也跟我一样。

青黑色的瞳眸微眯，他无奈地挠了挠后颈，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江神不过，我们来到这里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只要不动声色地进入王城，再寻找一些线索，是可以让敌人猝不及防的。

霍雨浩（男装）……真不该希冀于你。

听完他的回答，霍雨浩眉心一紧，唐三已经给她留下了不靠谱的印象。

但她还是觉得他在隐藏，从他上午对三神使之一的树葵一系列严密的发言来看，不得不令她有所怀疑。

江神他……似乎有很多面，而且每一面都琢磨不透。

余光轻扫他的面庞，并不出众的面相隐隐藏着吸引她的神韵，素衣青衫下却仍有一种不凡的气质显露，哪怕他的神情时有不正经，可那眼睛里的光芒永远在那流动，暗藏早已看穿一切而更显平静的灵魂。

霍雨浩垂眸，纵使他正如滔滔江水深邃难懂，她也不打算深究他的底线。

她累了，只想先暂时服从安排，完成任务，别的不愿再谈。

江神冰神有心事的话，趁早释放出来会更好，我们脱俗之人持有静水之心才能稳固根基，心事郁结长期积压，总有天会成为牵制自身的枷锁。

看着每每在忧思的她，唐三眼里闪过怅然之意。

霍雨浩（男装）我知道了。

霍雨浩缓缓抬起头，仰望起高挂于夜空中的月亮。

古农的大气层略薄，空气干燥洁净，颗粒微小，而古农星又位于宇宙的深处，所以这里的星空远比斗罗星和神界壮丽的多，月亮反倒小了些。

唐三见她看的出神，便也顺着她的视线与她一同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夜空。

夜空宽阔壮丽，夜空之下的他们不过一对黑影，渺小多了。

江神如果……

感慨万千，话语还是自嘴里滑出。

江神如果你有一次自己选择命运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唐三收回遥望夜空的目光，平视眼前之人。

霍雨浩（男装）这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对我而言，过去已是过去，早就无法改变，难以选择。

江神那现在呢，还有冰神你的未来，命运可比这夜空要辽阔的多。

这一次，他格外的认真。

霍雨浩（男装）……没有答案，我还没想好。

霍雨浩叹了口气，觉得探讨这个问题还不如继续刚刚的那个，要是命运真的能够选择的话，她可以改变，别人也能改变，所有人都希望过得更好是理所当然的，一切就会朝着无序的方向演化，那样还能说比现在更幸福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在她主动选择命运之前，命运已养成了她不愿去奢望的性格。

江神……

唐三无声的勾起唇线，之后道：

江神我等你，等你想好了答案再来告诉我。

江神不可以骗我说你没有答案，我们‘都是’男人，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他补充的话立马堵住霍雨浩正要开口的嘴。

霍雨浩（男装）你怎么这么幼稚。

霍雨浩托着额，早知道她绝情一点直接拒绝回答就好了。

不过他针对的是男人，但她真真实实的是个女人，以此来绑架自己没有作用，她还是可以放弃这个问题。

那时她觉得，自己已然麻木，对什么都没有期待。

这样的她有什么权力改变命运，亲人朋友伙伴相继因自己离去，命运改变之后，他们可以活过来，但她有什么脸面面对他们。

不愿过问，还是安安静静地走过剩下的路吧。

“啪——”

火星噼啪作响，温热正与她外壳的冰交织，火光中渐渐浮现出过去的片段。

她不敢奢求，也难以奢求。

过去亦是如此。

只是一堆火罢了，就连这个她都奢求不来。

……

公爵府太大，草屋太冷，大雪不止的冬日，她和霍云相互依偎，冻的哆嗦的自己望着外面的雪满是茫然。

多希望能有一堆火，火光可以充满屋子，火焰可以温暖她和母亲，可是没有。

她自我安慰，冬天很快便能过去，但事实从来不是这样。

草屋外的雪依然在下，而霍云永远留在了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它残酷回答她：过不去的。

它一直在霍雨浩的内心存在。

满天的雪花于天空洒下，幼时的自己光着脚丫一瘸一拐在雪里奔跑，为了她的妈妈四处求医问药，但无人回应，人们房门紧闭活在温暖的家中，衣食无忧不存在奢望。

那时她想，他们会不会是雪做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冰冷呢。

她一直在跑，小脚通红冻疮狰狞还没吓唬她停下，直到在杳无人烟的小路上看见两道高大的身影，她才有了停下的想法。

幼年霍雨浩请……等一下。

毫不犹豫对在后面的身影开口到。

他真的停下脚步，任凭前面的身影催促，身披斗篷默不作声面容模糊的他是那个冬天唯一一个回应她的人。

幼年霍雨浩……！

极力调整呼吸，对他说：

幼年霍雨浩你能不能……救救我妈妈？

她一定是疯了，一见到人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求助，那时的她如此失礼那样冒犯，怎么能得到他的同意？

所以，那个人和他的同伴离开了，这白雪世界里唯一的颜色彻底淡出她的视线。

那个冬天很冷很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

待冰雪褪去，街道上人多起来以后，她在一片看不见光的地方吃力抬头。

万能角色夫人有令，自今年春日起，府中不得留有任何女娃娃。

春天到来，她剪去了长发，自此成了一个男孩。

所以，公爵府中从未有过什么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