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易容

蓝湛自是感受到了背后那灼人心神的目光，人还是没停下动作，手上是刚才新拿的另一个药筐，同之前那个是不同的用法。

周子舒、温客行、叶白衣三人嗜酒，当初在路上就没怎么停过，日日夜夜，有酒相伴。如今回到四季山庄在此停驻，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没个停歇。

按着周子舒的心里话，四季山庄过往近十年的美酒，全被这几个月祸祸了个大概，也幸好一些年份深埋藏久的没被找出来。不过，光是这些已经够心痛了。

蝎王还好，平常只是小酌，不过这段时间蓝湛主攻他的积年陈伤，下了禁酒令，乖巧没碰一丁点儿，而是喝着药，日常的饭菜也是吃的味道淡的。

蓝湛对周子舒的身体问题很是重视，此时周子舒提出的饮酒和当时的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疗伤期间，禁酒。”六个字却是掷地有声，明明白白地给这接下来可能有几个月的周子舒下了禁酒令。

周子舒脸顿时垮了下来，“忘机啊……”

最初的周子舒对酒也只是浅尝辄止，也没有如今的这种千杯不醉。

可是，当他学着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不把自己当一个人看，他是一柄剑，是一把刀，是一个工具，是晋王手上指向敌人的利器。

他可以清醒的面对这些，但当午夜梦回，醉生梦死无法让他彻底地醉生梦死，便只有酒了。

过去的浅尝辄止，过去的品味也成了如今的酣然，醉了之后挺好睡的，一觉睡下，一日也就过去了。

“身体好之后。”蓝湛对着面前抽屉上的标签，眼底映着那两个字，身子也没往回转，手里的动作停了微不可察的一瞬，而后就恢复了动作。

蓝湛知晓周子舒的痛苦，之前也愿意体谅他，可如今周子舒的身体不允许他再做更多对身体不利的事情。虽然这时候的酒度数都不怎么高，但是酒的过量摄入对身体从来就没有好处。

蓝湛终于取完了用作药浴和制作药丸的药材，转过了身子，他和周子舒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

抬眼看向周子舒，蓝湛便能见到他睁大眼睛的眼睛忍不住的微微弯了些许，望着自己，无辜，嘴角上翘，得到了肯定后的喜悦。

周子舒的面色有些白，并且是一种偏向惨白的白，缺少血色。

蓝湛看着他，想到了当时摘下面具的他，那时候，周子舒的脸上还带着血色，眉目间也有着无法散尽的郁色。

这时的周子舒，眉宇间的郁气散了不少，但是面色却比当初更加白。但是蓝湛还在周子舒的面上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也是当时为何能直接看出他有问题的地方。

蓝湛的目光在周子舒的面上和脖颈上停驻，周围没有什么人，偶有一两声鸟鸣，才能当人觉得这里不是完全的空寂。

沉默了一会儿，蓝湛望向周子舒的眼底，道:“日后莫要易容。”

周子舒的笑容收了收，摆在桌上的手往下收去，唇边的上翘也在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