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还债

可他没想过，会在早点摊子前，看见池漫。

她是真的又瘦又小，把自己缩成一团挤在电线杆子边的的样子，让人看着心揪。

顾梁城终究没能抵抗过自己这种心疼的情绪，走上前关切她。

但人刚说了一句话，就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顾梁城有一种荒唐的想法，他觉得眼前的池漫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泡泡，一戳就碎了。

“漫漫！漫漫！”

他听见自己大声呼喊池漫的声音，却隔绝了周遭人声的嘈杂。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女孩，若她真的如同泡泡破碎一般离去，那他的世界大概也会随着一并消失。

池漫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就是一片陌生的白色吊顶。

可是身体的感觉却并不陌生。

她知道，她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一寸寸打断，然后重新接起来一样的疼痛，疼得池漫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她忍耐着这种折磨人的感觉，稍稍偏过头去，就看见满脸颓然的顾梁城，衣服有些凌乱地坐在病床边。

这跟那天她在公寓楼下偶遇的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不是做梦啊。”

池漫喃喃道。

昏死过去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见到了他，还跟他说了话。

可是那只是迷糊中的一个身影，并不真切，是以池漫总觉得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听见她的说话声，顾梁城抬起头来。

此刻，池漫才注意到，这个已经可以称为男人的顾梁城，眼皮浮肿，肿的像个桃子，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显然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傻子，我又没事，你哭什么呢。”

池漫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着。

可唇角维持不住的笑容却透露出她的虚弱。

这样脆弱的一个人，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片片，凋零在病床上。

顾梁城只觉得胸口像是被被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红着眼眶问。

“告诉你什么？”池漫笑了笑，不答反问，“这种事情迟早都要面对的，你知道不知道也没办法阻止死神带走我。”

早在她睁开眼看见顾梁城的一刹那，她就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暴露了。

可她也不算是刻意隐瞒，只是没有人说罢了。

就像当年离开沪城的时候，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好不好是一样的。

两年的时间看似仓猝，却已经是凉了人的心，再也暖不起来了。

唯有当年的回忆，能够让她在睡梦中安眠。

再说了，如今说来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君择如此，对于顾梁城和苏阮也是一样。

她不想利用自己的病情，让他们对自己心生亏欠。

终究，是她欠了顾梁城和苏阮的。

她回来，不过也是为了还债，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听了她的话，顾梁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是骨癌，骨癌啊！你告诉我，告诉我们，至少我可以陪着你啊......”说到最后，顾梁城都有些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