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师

乔九只记得昨天放完灯后已经很晚了，回来时碰到了沈知南，五个人又逛了一会，后来他实在太困乔归宁便陪他先回来了。

第二日，乔九早早的便起身了。他无所事事地坐在窗边，一只手撑着脸，看着阳光逐渐撒上昨日那灯光璀璨的河面，使其染上了一层金灿灿。人群逐渐密集，大人们带着自家孩子上街去了。

“小九？”乔归宁冷不防地开口：“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你在想什么呢？”

“我晚些想去找苏姑姑。”乔归宁疑惑道：“嗯？”他起身走到了乔九身后。

乔九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乔归宁看着乔九失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九，这是什么？”乔九的手收紧，道：“是我在爹旁边发现的…”

他刚说完，手中的玉佩便被夺走了，乔归宁声音有些颤抖：“这是那群人留下的？”那玉佩做工精致，上面刻着一朵梅花，背面还落着一行字，细若纹足，勾画了了。

“小九，这个东西放在我这，我今日下午就去找苏姑姑，你这几天睡不好就好好休息。”乔归宁自然知道那群人是谁，有了这块玉佩找起人来便更方便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希望乔九被卷进去——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但他没有办法。

乔九想要反对，却对上了乔归宁的眼神，不由得一愣，他第一次看见乔归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那满是严肃的眼神。“小九，你不是拜宋公子为师了么，我先去将那些人查出来，到时候你学有所成，不就可以痛快地复仇了？”

乔九一怔，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是啊，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会，呈什么能呢？到时候还帮倒忙。他点了点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乔归宁眼神一软，拍了拍他的肩头——上一次自己这么拍他，明明是在没多久前，却好像恍如隔世——将玉佩贴身放好，然后走出了房。

“宋公子。”“小九还没起来么？”“已经起了。”乔九听见外面两人的对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衍洲要对他那么关心。到后来两人分开许久再见时，他总算想通了，关心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也从来都不会不合时宜。

未经世事的人，总是容易被人讨好。

用过早膳，乔归宁便出去了，他根据乔九给他描述的位置总算是在巳时找到了苏缪。

“哥你真要教他武功啊？他现在早就过了习武的最好时机，能学到什么？”宋洛昀坐在榻上，双手无所事事地摆弄着她的辫子，看着正在一旁打坐的宋衍洲，开口抱怨到：“他不是学医的嘛，更何况他又找到了那什么苏缪——她在京城可是很有名的大夫呐，大可以让那傻小子跟着她学习。”

“你喊他什么？”后者眼睛都没睁开便答到。

“咳，乔九、乔九。”

“苏大夫？宫里新换的那个苏太医…”

“就是她，苏缪。”宋洛昀答到：“不过倒是没想到她是车神医的传人。而且她怎么会成了太医了呢？”

闻言，宋衍洲总算是睁开了眼，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却还是叫宋洛昀看着了。“哥，你的伤…马上就到晦日时期了，你真要教乔九，也等那天过去好不好？”她不明白，他哥究竟在急什么。

“阿昀，你不是去平江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宋洛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便将刚才的问题抛诸脑后，疑惑到：“不是你派人去平江留下记号的么？我那日在街上看见鬼面，跟着他走进一座破庙就看见了记号…”

她一顿，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语调一高：“不是你喊我回来的？”她去平江的事只有宋衍洲和那两位知道，不过那对肯定没时间来找她。

宋衍洲眼神一暗，道：“自然不是，自从他逝世后，我便再没有联系过鬼庄的人，更是从不见鬼面出没过。”赫景轩死后，他便没在朝中待下去，带上一队手下便悄然离朝，而那些个武将早就巴不得他走了。

“哥，你是说有人装神弄鬼？可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宋衍洲冷着脸摇了摇头，他没有说出来，不仅宋洛昀，恐怕连他自己都暴露了，那日灯会上的女子他至今没有找到。

虚虚按了按胸前，起了身。

“去喊小九吧。”宋洛昀看向他不太好的脸色，张了张嘴没动身，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宋衍洲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听到她的话险些呛住，咳了几声后神色异常地问道：“怎么，想让他做你嫂子？”

后者一怔后赶忙摆手：“那不行，他可比我还小两岁。”然后又一脸狐疑：“那你对他那么好？”

宋衍洲依旧悠哉地喝着茶：“我只是报恩，车前辈对我有恩我却没能救下她，如今只能对他俩好一点来弥补。你哥我可是正经人。”

“那我怎么不见你对乔七这般上心。”他喝茶的手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对两人好像真的有些不同，宋洛昀看着他的动作和脸色，一脸鄙夷：“你怎么能看人家好看就厚此薄彼。”

“不过乔九确实好看…如果你真看上他我也能接受，毕竟是人谁不喜欢美人呐！”她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刚说完脑袋便迎来了一敲“哎呦，哥你又打我！”

“还不快去喊人。”宋洛昀便逃跑似的地去看门，发现乔九正打算敲门。

“乔九，你你你、你在这多久了？”

“我刚到…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乔九以为宋衍洲还在调息，便一脸愧色。

“咳，没有。”她偷瞄了一眼宋衍洲，却只看到了那人微红的耳尖，心下感叹，嘴里却问道：“你刚才听到了我们在说什么么？”

“什么？”见他一脸疑惑的模样，宋洛昀松了口气，将他往房里带，却不由得一丝遗憾：差点就多个嫂子了呢。

宋衍洲不顾宋洛昀的纠缠，说是让她在这里等乔归宁，带着乔九一个人就出了客栈，艺高人胆大地提起乔九运起轻功飞上屋檐，向着一处去了。

乔九一阵天旋地转后总算脚着了地，缓过来后问道：“师傅，这里是…？”他正在一座高山上，正好能将整个京城收之眼底。面前是一座多边石台，比地面高了两寸，七根石柱上缠满了枯草，石台上的几道沟壑内也生出杂草，上面还蒙着一层白霜。

“七星台。”他运力于掌向一根石柱一拍，那些枯草便七零八碎地落在了地上。“传说是一个卜卦先生所建，那人武功极好，在江湖上享有名誉，据说如今的皇宫的位置就是在他的卜卦下所选。”

“七星台？可是这看上去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那个先生现在在哪？”

宋衍洲走上七星台，冷笑着低声开口道：“他早就死了，早就…死在皇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