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期中考（三）

许灿昊回到家，是下午考试结束之后很久的事。

他一进门就撞上了守株待兔的姐姐。

“说说吧，”许昙叹了一口气，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去哪儿了？”

往常许灿昊估计会和她插科打诨几句再回答，今天却意外地沉默了很久。

“没去哪。”大概是受不了许昙的目光，他回答道，“出去逛了逛。”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烦。”

许昙默默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站正，点点头：“进来吧，下次记得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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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灿昊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对着面前的书桌发呆。

他想不明白。

他的理由太粗糙了，一天就知道不可信，可为什么，许昙还是放过他了？

晃神了十几分钟，他重重地按了按太阳穴，搬过了一旁的笔记本电脑。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青蛙团子】：在吗

【章鱼船长】：？

【青蛙团子】：我要是忽然不想学了怎么办？

【章鱼船长】：？？？

【章鱼船长】：你没事吧？

【章鱼船长】：你还能有不想学的时候？

【青蛙团子】：神经

【青蛙团子】：我没事

【青蛙团子】：就

【青蛙团子】：突然挺烦的

【青蛙团子】：不想学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沉默了半分钟，屏幕上终于出现一条新消息。

【章鱼船长】：那又能怎么样呢？

许灿昊盯着那条消息，久久没回过神来。

【章鱼船长】：难道现在除了学，我们还能干点别的？

确实，在这个年纪，已经逐渐有了大人的心思，但是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不管梦想多么伟大，理想多么宏伟，自己的目标多么崇高，又怎样呢。

还没到那个年纪啊。

许灿昊攥了攥拳。

对面没再发消息过来，估计也是明白该给这个年纪有些叛逆的男生一点思考的时间。

许灿昊闭了闭眼，伸手把电脑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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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是数学，下午是物理和政治。

第三天，早上是历史和生物，下午放假。

于是考完的当天下午，一群人又在许家后院小聚。

林芊雅眯着眼睛似在享受：“考完就是好啊，无卷一身轻。”

林远浩没反驳，下午的阳光很好，加上窸窸窣窣的树叶遮挡，点碎了阳光，撒到草坪上，像抖落了一身珠宝。

少年双手交叠在脑后，整个人躺在草坪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很轻的呼噜声。

没人提起，但其他几个正在聊天的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声音。

钟琳：“这次难度适中，看着比较正常，是正常的检测。想来你又要高居榜首了。”

许昙摆摆手：“客套。”

于是几个还没睡的都轻声笑起来。

“诶，话说回来，我有个小道消息，你们听不听？”

许昙直接泼了她一桶冷水：“不听。”

林芊雅：“……”

她怨妇似的盯了自己的朋友几秒，继续说道：“校领导今天好像打算搞点特殊的。”

“什么特殊？”

冷不防林远浩的声音响起，林芊雅差点跳起来：“你有毛病啊？起来没声儿的？！”

差点挨了一拳的林某：“……”

“您瞎能别怪别人吗？”

林芊雅：“滚！”

许楚瑶十分无奈：“表哥，别吵了……”

许昙旁观了一会林氏内部争斗，才悠悠开口：“停吧，小学生吵架吗真是的。”

林芊雅这才放过可怜的班长：“听说咱们学校要学习借鉴附中，搞什么‘走班制’，反正就一套新奇玩意，我不是很懂。诶，许昙，你知道吗？那什么玩意？”

许昙沉吟片刻，回答道：“走班制，简单来说就是根据考试成绩分班，按照排名将学生重新分配，有点像考试时排位置那样。”

“哦——”过了片刻林芊雅突然反应过来，“那岂不是我们要分开？！”

许昙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你不是说小道消息？”

“我……”林芊雅张了张嘴，半天没憋一个字出来。

钟琳安慰道：“没关系的吧，反正都是一个学校，要见都能见着的。”

“行吧……”

许灿昊从头到尾只是听着，并不参与她们的谈话。

偶尔几次许昙的目光扫过来，他都假装在看自己手中的杂志，浑然不知自己拿反了。

许昙没拆穿，他也未察觉。在这一瞬间，这一对姐弟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很深的沟壑。

直到傍晚，几人结束了茶话会，他也没说一句话。

夕阳太落寞，连光都不亮了。

他抬头看看天，一只归家的倦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