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翌日。

千尺之上，晴空万里，万里覆盖下孤鹤群飞。清风徐徐，枯黄的枝叶缓缓下垂，紧贴着地面，缓了这告别步伐，倒是应了这离别的场景。

群山之巅内部，长亭外站着有其三位。一位眉间透露着冷艳，一位时刻保留着笑意，一位平静得似不存在般。

前者自然是顾卿，后两位自然是侯渊与宋止。

“竟如此着急的？”顾卿皱着眉道，“找我们来何事？”

说着回眸看向了身后的宋止，只见顾卿身后的人眼眸温柔似水，轻轻颔首。

“干完早回来啦，倒是无事。”侯渊摸摸鼻头，笑道，“没觉得现在的您变化挺大的？”

似乎意有所指。

宋止轻笑，思绪万千。“确实不一样了啊，那时的自己一直在后面追，却只是换来那双冰冷毫无波澜的眼神。

以至于后来相知、相守后，她也是冷冰冰的，宋止也不敢过越界，倒像是相敬如宾。

涅槃一次，性格大变不说！再重来一次，她还能够喜欢上自己，宋止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恩赐了。

幸好，自己当时一眼就确信她就是顾卿，哪怕有些奇怪，但她就是她。也幸好，她还是自己的。

情到深处，是情不自禁的。这场水到渠成的爱恋幸好眷顾到了自己。”

……宋止这样想。后闻顾卿言，

“我本就该如此。”

“行，您乐意就好。”侯渊心里嘀咕道。

“……”宋止看着她的身影内心也情不自禁浮现一个念头，“你能够喜欢的，定就是最好。我信！”

随着顾卿与侯渊叙旧这时间段，前方有传来陆陆续续的声响，越来越多，越来密集……白云也刹那间失去了颜色，成了黑云，慢慢乌云堆积。

倒像是变天了，也像是山雨欲来，事端渐起。

良久。

“该走了啊……”侯渊一叹，后转决然道，“走了。”

随着落叶下坠，此处已无侯渊身影。

顾卿望着远方喃喃道:“前方道路万险，望君珍重……”

下一秒，侯渊的声音似从天外来，有些低沉，“保重。”

顾卿深深看着天外一眼，随即看向走神的身后之人，轻声中夹着疑惑喊道。

“宋止？”

实在是宋止此刻的眼睛浓郁得像夜色里的烟雾，原本纯白却暗黑，缥缈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隐没于烟雾之中。

宋止回神，那浓郁黑色的眼睛此刻透满了明亮，温柔却让人入迷。

“嗯？怎么了。”

宋止温和道。

顾卿回神，扬了扬手中炙热且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细绳道:“情绪波动很大。”

只不过被我屏蔽掉了，能够让司命之神抑制不住外泄的情绪许是刻骨铭心的记忆被打开了！顾卿没听，不想活着太明白，也给彼此留一些空间……

有些事，待到他想说时，自会知晓。不是顾卿理性，而是自信。

“嗯。”算是会应，没否认。毕竟关系到那段不太好的记忆，情绪都会控制不住。

宋止伸手抚摸顾卿的头，轻声道。

“真不跟上去？”

“不去了。”

举族之力去攻打天庭，本就是让他们认清现实，也为以后做打算。去与不去都不重要了，帮不上忙……

“好。”宋止牵着顾卿的手往前走，漫不经心道，“待到他们安然归来，顾卿嫁与我可好？”

“啊？”想着后续的事如何安排的顾卿没听清宋止的话，本能反应道。

“等他们归来，我娶你可好？”

宋止停下，直视顾卿的双眸道。

“……”顾卿有些茫然。

“他们归来，我娶你。”

顾卿没理宋止，只是眉头紧锁。

良久。

顾卿紧锁的眉头散开，摇摇头道:“不是时候。”

“好。”宋止笑笑道。

除了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失落外，宋止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波动。

这么多年都等了，既然不是时候，宋止等得起。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风风光光的在这里举行。”

“嗯，好。”

“没事没事，不急不急。再等等……”宋止内心闷闷道。

不是时候，宋止可以释然。可……一切尘埃落定，宋止怕自己到不了那天。如今三界局面，还有后续的域外生灵。

这一刻的宋止百感交集。也觉得自己所行之事，莽撞了。

但对她的付出，却让宋止感到荣幸。

谁也不知道，自作主张向身为妖主的顾卿迈进时的宋止有多小心。

很少人知道，顾卿消失的那年，跪在奈何桥的三生石旁，在三生石镌刻上自己和顾卿的名字时的司命之神有多卑微。

也没有人知道，在人间界遇见顾卿时，她所说她自己在他这里感到心安时，宋止有多像个傻子般开心。

更不会有人知道，宋止与她相反，他在她这里却时时不安。怪自己无能为力，害怕顾卿不是妖主，也害怕是妖主，自己留不住，也保护不了。

唯有心脉上烙印的疼痛知道，也知道他曾在夜里歇斯底里的一次又一次的翻找命禄中那些神明命盘里的命格，强行改变轨迹所触及天道迎来的雷劫，所遭受的五雷轰顶，满是血的白裳有多狼狈。

那逍遥自在的司命之神疯了，以自身之力去强行改变古神明命盘轨迹的宋止有多疯狂，以致心脉受损，以痛止痛。

皆因他们伤过她，所以他用以伤换伤，以命抵命的方式去算账。

皆是因果……

既可悲又让人怜悯。

对宋止来说这都不重要，都算小事，只因他爱她。

… …

小剧场……

小肆满眼心疼道:“值得？”

司命之神转瞬即逝的温柔，成了暴躁道:“滚。”

不知所措的小肆:“……”

顾卿插话道:“不怪他，不然我们就成功证夫妻之实了。”

司命之神怜爱的看着顾卿，满眼都是温和的光。

“我……”小肆低头嘀咕道，“不是早让你们圆房了？”

刚抬头的小肆迎头就被两双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唯唯诺诺的小肆只好把此地交于他两腻歪，默默的走开……

小肆内心默默道:“虐死你们……”